郎心如铁何无情(二)

这些年因为天界秩序乱成一团,下界妖族前所未有地兴旺,即便如此,敢朝神族下手,还得是那些厉害妖君的族裔,天界多少会给他们点面子,毕竟剿灭的代价太高。

盒盖冷道:“他就是个逢迎拍马的下贱东西!说是环狗妖君闭关结束,要抓我献给妖君当贺礼。”

它咕哝了一阵,突然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这破差事做完了没?赶紧回、回天界!那个环狗妖君可厉害了!听说当年神战司三十六战部被他灭了两部!要是不小心撞上他,你我这点小身板,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盒盖说得有道理,但回不回可不是仙祠侍者说了算,再说了,玉瓶和玉罗盘还没拿回来呢,想来那替她收集神力的秋官多半是落在环狗妖君手里了,怪不得疯犬临走时神情那么凝重。

最近下界不安宁啊,又是良蝉被杀,又是环狗现世。

肃霜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却听身后传来妖剑锐利的破空声,兔妖粗野的声音也一并传来:“爷爷看你再往哪儿跑!”

咦?他怎么追上的?

肃霜避开妖剑,衣袖拂动洒落清光,果然马上便有幽幽一线游丝浮现眼前,游丝一头连在盒盖身上,划出腾云的痕迹。

这妖术倒是头一回见。

妖云似纱帐坠落,将肃霜拢在其中,猩红的妖剑不再是雨点,而是肆卷的暴风雪,铺天盖地砸过来,眼看便要将她绞成粉末。

盒盖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冷不丁听肃霜笑了一声,听起来像是突然生出什么绝世妙计,她得意洋洋:“盒盖盖,咬住袖子别松。”

暴风雪般的妖剑重重撞在一起,从最不可能存在罅隙的地方翩翩然飞出了神女,玄白双色的侍者衣云一般裹着她,她优哉游哉地朝兔妖招手。

“来追,丑八怪。”

肃霜抬起右手,手背上放了只小玉勺,滴溜溜转了片刻便停下,勺头指向北方。

玉勺和玉罗盘本是一体,她嫌勺子挡住符文便掰了下来,此时便有了妙用,勺头指的方向应当就是玉罗盘所在。

祝玄应当也在这个方向吧?看看运气如何。

肃霜跟着勺头指的方向飞得不快不慢,每每只在妖剑快触到身体时,才疾若闪电般避开,兔妖在后面污言秽语叫骂不绝,他显然恨透了“丑八怪”三个字。

“爷爷今天非把你捉住,扒皮抽筋!”兔妖吼得震天响,“再把你眼珠挖出来!叫你看着自己的皮做成鼓!爷爷每天敲!爷爷还要剐你的心!吃你的……”

一语未了,眼前银光忽闪,兔妖只觉胸口像是被太山重重撞击,登时断了线似的往下栽。

“少司寇!”

肃霜也像断了线似的往那抹苍青身影扑,呲溜一下钻到他背后,拽着袖子不放。

“吓坏我了!”她楚楚可怜地含着泪,“少司寇怎么在这儿?”

秋官们将跌落的兔妖捆好架过来,他胸前硬生生吃了祝玄一道银龙鞭,凹进去一大块,满脸满嘴都是血,早已不省妖事。

祝玄只瞥了他一眼,目光便转回肃霜身上。

才一天,她又黏上来了。

祝玄出手如电,精准地从肃霜鼓鼓囊囊的袖子里揪出只肥嘟嘟的仙兔,它僵硬得好似一颗风铃,瘫在掌中装死。

他拨了拨仙兔毛茸茸的耳朵,语气听不出喜怒:“怎么回事?侍者编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