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关雎

小狐媚 小夜微冷 1971 字 6个月前

这时,跪着的良嬿隐约察觉到王爷的不悦,赶忙往前爬了数步,伸长了脖子,急切得都结巴了:“虽、虽说我是个文瞎子、乐哑巴,可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大过错,我们县里的妇人识字的也没几个。而且,我旁的会得可多了,我很会做菜,二娘说,要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栓住他的胃,对啦,我小时候还种过地,如果吃饱了,我力气很大的,都能打得过男人的!”

“行了行了。”赵宗旻厌烦地挥挥手,皱眉细思,若是宰了良嬿,胡贵妃母子兴许只难过一会子,他的目的,是让他们叔侄乱了伦常,把痛苦刻在这家人骨头上,还要把他们的事记在史书上,让他们受尽时人和后人的嘲笑谩骂!

“花平,把拂尘给孤。”赵宗旻伸手。

花平见状,忙从腰后取下拂尘,用袖子反复擦了几下,递给王爷。

赵宗旻攥住拂尘尾,身子前倾,一把抓住良嬿的左手,让她手心向上,他眉头微蹙,用那檀木长柄狠狠打了她十多下。

“这是让你长记性的。”赵宗旻松开女孩的手,冷声道,“在晋王府,文瞎子和乐哑巴就是最大的过错,孤现在问你一句,能不能下苦功去念书、弹琴和跳舞?”

良嬿忍住泪,她的手心此时火辣辣的疼:“能的!”

“好。”

赵宗旻将拂尘随手扔到一旁,他揉了会儿发痛的太阳穴,嘱咐花平:“去给她剃头。”

说罢这话,赵宗旻端起水杯,往雕刻成二龟坐海的澄泥砚里倒了些清水,细细地研墨,斜眼觑去,这会子嬿姬正站在放了铜盆的小圆凳旁,弯下腰濯发,没一会就将枯黄的头发全都打湿,此时,花平拿着块干巾帕上前,从后头包裹住嬿姬的小脑袋,带着她坐到小杌子上。

花平先用牛角梳将嬿姬的头发梳顺,随之,用剪刀沿着她的脖子根齐齐将枯发剪去,紧着着换了把小银剪,这回把头发一撮一撮剪得剩寸许,最后才换上剃刀。

刀片刮着她的头皮,发出沙沙声,与他研磨的哧哧声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

赵宗旻放下墨锭,仔细打量良嬿。

青丝对女子来说很重要,可嬿姬这小东西对于剃发,没有丝毫的情绪波澜,她痴愣愣地坐在杌子上,右手大拇指搓着被打肿的左掌,整个人如同一截被烈火烧过的木桩子,呆板而又死气沉沉,可眸子里似点火星,有越燃越旺之势。

花平手重,剃刀不当心刮破她的头皮,问她疼不,她手指挠侧脸,呆呆地说没什么感觉。

赵宗旻笑了笑,提笔蘸饱了墨,下笔时竟犹豫了起来,他从未教过旁人念书,不晓得该从哪儿开始,忽然灵光乍现,运笔如飞,开始往宣纸上写字,等他写完后,良嬿也正好剃光了头。

“嬿姬,你过来。”赵宗旻搁起笔,端起茶盏喝了口,抬眸看去,花平正在清扫地上长短不一的落发,而良嬿呢,这小东西局促不安地往这边走,眼睛紧张地乱瞟,手时不时地抓光秃秃的头皮,她原本就单薄,如今剃了头,越发像个小和尚了。

“主子。”良嬿蹲身行了个礼,这会儿没了长发,头顶凉飕飕的,整个人也轻快不少,她踮起脚尖往前瞧,纸上满满写了一页,哪怕她不认字,也能看出王爷手上很有功夫的,写的字媚丽圆润,但又不失刚劲挺拔。

“凑过来些,孤又不会吃了你。”赵宗旻将烛台往近拉了点,指着最上边的两个字,耐心地教:“这是你的名儿‘良嬿’,人一定要会写自己的名字,下回可不许再画小鸟儿了!”

紧接着,他翻了一页纸,皱眉道:“孤打算从《诗经》开始教你,这上边写的是《关雎》,你过后不仅得背会,而且还要默出来,后天这时孤来考你默写,写错一个字,打一下手心,”赵宗旻想吓唬下这丫头,故意严厉道:“错五个以上,就把裤子脱了,大板子打屁股。”

良嬿只感觉双肩像压了块巨石那么沉,打屁股,那多臊人哪。

说实话,她真有些犯怵了,生了退缩之意,可一想起二娘和弟弟,又有了勇气。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