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相依为命

小狐媚 小夜微冷 2318 字 6个月前

赵宗旻是先皇后生的嫡子,打小由太后抚养长大,为人宽仁且雄才大略,是很有可能继承宗祧的。

他一不做二不休,阉割了自己,厚着脸皮跟亲戚友人借了银子,找了门路进晋王府当太监。

当年阖家覆灭,他也不哭,镇日介假笑,在王府同一众小太监勾心斗角,手里也过了数条人命,他给王爷当牛做马,做小伏低伺候花平,就是想出人头地、想掌权,等有朝一日王爷杀吴王称帝,那么他也会升天,到时候他定要屠尽禄氏满门良贱。

想起往事,陆云峤眼圈红了,唇角却勾着抹平和的笑,他斜眼看向良嬿。

听说这小丫头原本打算和她母亲一块死来着,万幸被王爷救回来了,她之所以不哭,笑得谄媚,甚至为了给花平道歉而狠心扎自己的舌头,甘愿走上女侍卫这条肮脏的不归路,想来,肯定有她必须这么做的理由罢。

蓦地,陆云峤发现火盆跟前有张烧了一半的纸钱,他好像明白了。

陆云峤在梳妆台上寻了只红木妆盒,用力拆开,取了上边那块较薄的木板,随之从靴筒里拔出把锋利匕首,屏住呼吸默默地削木板,约莫废了一顿饭功夫,他就将木板粗略地削刻成个巴掌般大的小灵牌,他拂去下裳沾上的木屑,大步朝良嬿走去。

此时,良嬿正为自己默写不出《关雎》而懊恼,太过紧张焦急,她甚至忘了怎么背,蓦地看见陆云峤走过来了,她赶忙用空白的纸将自己写的废料压住。

在眉目如画的陆云峤面前,她多少有些自卑。

“嗯……”

“那个……”

两个人居然同时开口。

“姑娘先说。”陆云峤笑道。

“我、我…”良嬿其实早都想小解了,不好意思开口,就一直憋着,现在有点忍不住了,只能扯谎:“我有点困了,小总管,请你、你出去吧。”

陆云峤忙笑着说搅扰姑娘了,他将那块小灵牌拿出来给她看,柔声道:“头先听说过你的事,可怜见的,这么小就没了娘,”云峤长叹了口气,七分做戏,三分真难过,哽咽道:“当年我父母和两个哥哥被奸人害死时,我正到处逃亡,没机会祭拜他们,方才瞧见地上掉了张纸钱,我料想是你烧给亡母的,今儿我头一次见你,两手空空总是不好意思,灵机一动,便给你削个灵牌,你偷偷供奉起来,王侯大院里很忌讳这个,莫要叫旁人看见了,省的生事端。”

这话正说到良嬿心坎了,这也是她如今最大的遗憾。

这些日子她见不到王爷,哪儿都去不了,寄人篱下的日子难,她不敢随意支使王府的侍卫公公们去给她买香烛纸钱,想二娘了,她就对着南边的方向哭一会儿。

良嬿默默垂泪,难为陆公公头一次见她,就能知道她心里所想,哎,他也是个可怜人哪。

“多谢您。”良嬿站起来,跪下给陆云峤磕了个头。

她如今身无分文,只能以此作为报答。

陆云峤忙扶起女孩:“你这是做什么,咱们是一样的人,没的谁低谁一等。”说话间,他拿起砚台上搁着的那枝笔,抬腿半坐在桌面上,笑着问泪眼盈盈的良嬿:“冒昧问一句,姑娘母亲的名讳是什么呢?”

“安忆南。”

良嬿端起烛台,凑到陆云峤跟前,叹了口气:“她其实是我爹的继室,原本叫安九娘来着。”

大抵因为都是孤儿,年龄也相差不大,又大抵陆云峤是这么久以来头一个尊重她、对她有礼,让她没有压迫感的男人,之前王爷和李姮娥都问过她来历,她没说,可她就是愿意同陆云峤说。

良嬿哭得像个小孩子,声音都颤抖了:“我小时候贪玩,把我二娘生的儿子弄丢了,那个拍花子的操着口豫州方言,我弟弟被他拐去南方了,所以,二娘就把名儿改成了忆南,我、我对不起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