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起头,浅色的眸子看着他,声音轻缓微哑:“所以,宁宁,你能不能考虑一下,留下这个孩子?”

书房里寂静无声,只能隐隐听到窗外的风声。

谢观宁垂下眸子,精致的桃花眼被长长的睫毛所掩盖,让江厌看不清他的神色。

心跳的“砰砰”声在寂静的空间内无比清晰,即便是在斩杀虫族最危险的关头,江厌也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谢观宁沉默许久,却是忽地扯了扯唇,笑道:“你倒是终于问了。”

他慢慢抬起眸子,神色悠然地看着江厌:“我还想,你要是再不问,就算了的。”

江厌一怔,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谢观宁觉得靠着累,直接坐到了桌子上,歪着头,以一种更纯粹的俯视视角看着他,道:“你现在是想让我给你一个准话吗?”

江厌犹豫片刻,缓缓点头。

谢观宁笑道:“你想要一个准话,但是江厌,以有没有给过我一个准话呢?”

江厌一时怔然。

谢观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神色平静道:“你说按照我的想法来,尊重我的意愿,但是你却从来没有明确跟我说过,你的意愿是什么。”

“江厌,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他说:“你可以提出要求——尽管我可能不会听。但说不说是你的权利,听不听也是我的权利。”

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过。

谢观宁尽管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却也从来明确的得到过他的答案。

二人目光相对,江厌怔愣许久,心下一时恍然。

在他看来是尊重谢观宁的意愿、不给他压力的行为,但换另一种角度,又何尝不是无所谓、不以为然的表现。

江厌满心茫然,一时之间却是忽地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那一次母子俩表露心迹后,江厌心情复杂。对于宋教授的所作所为更多的是不解。

尽管研究再忙、再紧要,难道就真的连和他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了吗?打着所谓的为他好的名义,却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和他解释。

江厌当时不懂,但现在想来,他所做的一切,和宋教授所做的,不也没什么区别吗?

都是所谓的为了别人好,却没有考虑到对方是怎么想的。

“我……”

他看着谢观宁,一时讷然,嘴唇开阖半天,却不知该说什么。

谢观宁不急不躁,就那么等着他,片刻后才开口道:“所以呢,你想和我说什么?”

江厌本是无措,但对上谢观宁澄净的目光,心中灵光一动,开口道:“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我想好好照顾你们。”

他握着他的手紧了又紧,静静地看着他:“宁宁,你能给我个机会吗?”

谢观宁眼底漾出一层浓厚的笑意。他似乎是想强装冷淡,但微微上扬的唇角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江厌看了,喉结也不由微微动了动,神色中的期待与紧张显露无疑。

压不住索性就不掩饰,谢观宁微微抬起下颚,沉吟良久,才施施然道:“看你最近的表现还不错……”

他看着江厌,语气骄傲,却掩盖不住笑意:“那就,给你这个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