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神女的执念!

听到女人话语,陈牧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又不是什么外科大夫,这种情况还真没办法搞定。

可如果直接拒绝,反而会引发对方怀疑。毕竟以鬼医的名号,不至于连尝试都不敢。

到底该怎么做呢?

望着跪在地上一脸幸福的男人,陈牧心下一动,淡淡道:

“既然明大人信任老夫,那老夫便尝试一下。这样吧,老夫先写一个方子,明大人依照药方煎熬药汤,让闾丘先生连续服用五日,五日后再进行检测……”

“五日?”明蓉儿神情流露出一丝为难。

陈牧道:“换脸容易,但换那部位难度很大,毕竟……你也明白它的重要性,不可随意尝试。老夫需用药物淬化他体内的杂质,进行调和。

明蓉儿指尖轻轻敲打着梨木桌面,进行思考。

片晌,她拍手笑道:“好,我相信鬼医老先生的能力,会给我一个惊喜。”

陈牧也不废话,要来笔纸唰唰写了一道药方。

这药方倒不是胡乱编造。

当初在天命谷,‘外科高手’韩东江为把自己变成女儿身,试验了不少医术,这些医术正巧被陈牧保留了。

随便拿出来忽悠一下,就算明蓉儿去验证也不会出岔子。

将药方交给对方后,陈牧直接询问起了王后的情况:“请问明大人,王后为何迟迟不见老夫?”

明蓉儿灵眸扫过药方,温和道:“既然鬼医老先生问起,那本官就实话实说了,这几日宫内发生了一些状况,王后需要处理,所以才无暇接见老先生,并非是刻意冷落。不过老先生放心,等王后处理完事务自然会见您的。”

宫内发生了状况……

陈牧眸眼一动,没有再进行追问,摸着胡须缓缓点头:“无妨,只要到时候王后给予老夫想要的东西即可。”

明蓉儿好奇道:“本官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宝物,能让您老愿意入宫?”

锤子的宝物。

这不过是老子进宫的借口罢了。

陈牧内心吐槽了两句,表面却装出一副很神秘的模样,淡淡一笑:“到时明大人便知晓了。”

——

长草随风摇曳,铺满在天际间低垂着的灰暗烟云,沉沉浮浮,倍显萧瑟。

白纤羽静静站立在古树下,裙摆飘动。

不远处是一座小院。

篱笆围成的小院仅有见屋舍三两间,两侧空旷处鸡鸭悠然觅食,炊烟袅袅,透着温馨。

白纤羽低头看了眼纸条上的地址,粉唇微抿。

就是这里了。

如果墨老板没有骗她,那么当年参与杀害她家人的那个冥卫,便隐居在此处。

一同隐居的,还有被埋藏的血淋真相。

白纤羽轻吐了口浊气,将纸条揉碎扔在地上,走了过去。

院内平静而又祥和。

一个模样可爱,扎着两角发髻的小女孩正蹲在小石块前,聚精会神的盯着罐子里的两个正斗得激烈的蛐蛐。

小女孩也就五六岁左右。

兴许是蹲的时长太久有些腿麻,女孩索性拉过垫子跪在上面。

时不时攥紧小拳头,给某位‘蛐蛐大将军’鼓劲。

一旦自己的‘大将军’落入下风,女孩便鼓起嘴巴如小包子,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正屋门旁,一位皮肤粗糙的妇人坐在小板凳上纳着鞋底。

妇人荆钗布襦,相貌普通平庸,眼角刻有鱼尾纹,眉宇间透着一股子柔和。一看便是个性格淳朴的贤惠妻子。

偶尔抬头望着小女儿,嘴角噙着温柔会心的笑意。

院墙处有一些陈旧的弓箭铁钉,专为捕猎。

旁边还晾着一张野猪皮。

从女人不时看向山峰、及眉间的担忧来推断,这家男主人此时还在山上打猎。

男主人身手……应该不错。

白纤羽看着这一幕,心头莫名漾开一抹憧憬。

自从与陈牧相爱后,她倒是很向往这样的生活,期望能隐居在偏僻之所,远离尘世喧嚣。

可惜这种生活也只能想想罢了。

望着无忧无虑的小女孩,犹豫片刻,她终是迈步走了进去。

“你好……”

白纤羽的脚步很轻,轻的就像是鸿毛一样,走到女人面前,后者才惊觉,神情愕然带着迷茫。

毕竟这样偏僻的地方,平日里很少有路人过往。

突然出现这么一位漂亮的女人,任谁也会觉得惊讶。

“我可以讨碗水喝吗?”

白纤羽收敛起自己的波动的戾气情绪,水润的唇勾起和善迷人的笑,对妇人说道。

妇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忙放下手里的鞋底:“可……可以,姑娘您先稍等,我给您取碗水……要不您进屋吧,我泡杯茶水给您。”

或许是从白纤羽的气质与装束认为她是某位富家大小姐,女人神情很是卑惶与恭敬。

就连说话时都刻意压屈了些身子。

生怕惹得对方不高兴,给自己的家庭招惹来麻烦。

“不用那么麻烦,我只是渴了偶尔路过此地。”

白纤羽坐在旁边的木椅上,柔声说道。“我还有急事,很快就走,您只需倒碗水就行。”

“好,好……”

妇人连连点头,匆忙进了屋子。

目送着女人进屋,白纤羽继续近距离打量着这座很普通却蕴着着温馨祥和的小院。

一草一木、点点滴滴都于每一次日落日出时记录下家的温馨。

“大姐姐……”

耳旁小女孩清脆的稚嫩嗓音响起。

白纤羽转过娇躯。

刚刚还在斗着蛐蛐的小女孩此时一脸好奇的望着她,怀里抱着那个装有蛐蛐的罐子,澄澈的大眼睛一眨一眨,脆声问道:“大姐姐,你是仙女吗?”

白纤羽莞尔,抬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发髻:“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大姐姐你好漂亮啊,楠楠从没有见过像大姐姐这么漂亮的仙女。娘亲以前告诉过我,天上是有仙女的……”

小女孩目光闪着明亮的光泽。

小丫头长得很可爱,但因为生活环境的原因,皮肤略显得黑一些。

却也更衬托出那双大眼睛清澈如镜湖。

白纤羽笑道:“你娘亲说的没错,天上是有仙女的,不过姐姐可不是仙女,姐姐是坏人。”

“坏人?”

小女孩神情迷茫。

她显然不相信,这么漂亮的大姐姐怎么会是坏人,肯定是心地善良的仙女。

“对了,你爹爹呢?”白纤羽换了话题。

小女孩指着连绵的山脉,小脸透着兴奋之色:“爹爹去山上打猎了,很快就会回来。大姐姐你打过猎吗?可有意思了。爹爹经常带我去打猎。”

“姐姐可不敢打猎,那里野兽多,姐姐很害怕的。”

“爹爹就不怕。”

女孩挥起小拳头。

白纤羽微笑道:“这么看来,你爹爹很厉害了。”

“那是当然了。”听到有人夸赞她的父亲,小女孩顿时兴致高昂的比划起来。“爹爹用一只手就能把这么大的野狼给抓起来,他还能用剑——”

“楠楠!”

突然,一声冷喝传来。

只见门口妇人手中捧着一只碗,眼神凌厉的瞪着小女孩。

后者吐了吐小舌头,低着小脑袋不敢再吭声。

妇人朝着白纤羽尴尬笑了笑,将端着的水碗递给对方,歉意道:“不好意思姑娘,小孩子太淘气打扰了您。”

“没事,我也挺喜欢小孩子的。”

白纤羽接过瓷碗,轻抿了一小口便放在粗糙的木桌子上,随口问道。“大姐,为什么你们要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离镇子又远,买什么东西也不方便。”

妇人捋了捋耳旁的发丝,坐在旁边重新拿起了纳至一半的鞋底,笑着说道:

“离近离远其实都一样,只要能平安生活下去,累一点也没什么。再者我丈夫性格内向,不喜欢与人交往,就这么一家三口平平淡淡的生活挺好,不烦心。”

被母亲呵斥的小女孩闷闷走到旁边,继续斗起了蛐蛐。

白纤羽看着她,微有出神。

妇人偷偷瞄着身旁气质高贵婉雅的女人,犹豫了一下,半是胆怯半是紧张的问道:“姑娘,我看您并不像是双鱼国人,是从外地来的?”

“我来自大炎。”

“大炎啊,那可真是好地方。”

妇人感慨道。

白纤羽收回眸子,纤嫩的手指缓缓扣着瓷碗,望着碗中层层荡漾开的波纹,淡淡道:“你丈夫什么时候回来?”

“他呀,有时也说不准,一般都是在这个时间就回来的。”

妇人堆着笑脸,因常年干活而粗糙的手不时擦着自己的衣衫,说不出的卑微。

看白纤羽只喝了一口便不再喝,妇人小声道:“姑娘,这水是用山上的泉水烧开的,可能喝着有些不习惯,要不我给您泡点茶叶吧,润润口感。”

“不必了,我没那么娇气。”

白纤羽婉拒。

闻言,妇人刚准备站起的身子又稍稍佝偻了一些,想要找些话题聊,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便拘谨干坐着。

不过一会儿,一个男人的身影在斜阳的映照下渐渐清晰。

男人身材匀称,看着四十左右,粗布短褐、皮肤呈小麦色,外貌五官十分平庸。

可白纤羽一眼便识出,此人带着易容面具。

男人虽然从表面看着老实巴交,沉默寡言,可一双眼睛却时而闪动着摄人的精芒。

这是一个精明冷酷的人。

男人手里提着两只被利箭贯穿脑袋的野兔。

裤管上还染着几滴干涸的血液。

“爹爹!”

正忙着斗蛐蛐的小女孩看到男人后,杏眸亮起,立即雀跃着朝着对方奔去,脸上洋溢着喜悦。

但因为没注意脚下,女孩被石头绊了一下,整个人朝前栽去。

眼看就要栽倒在尖锐的篱笆裂枝上。

“楠楠!”

妇人吓得惊叫起来。

离小女孩最近的白纤羽下意识身形一闪,伸手去抓。

却抓了空!

小女孩竟已经被男人抱住。

“好快。”

白纤羽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芳心微微一凛。

男人同样诧异的看着她,幽墨如点漆的瞳孔微微收缩,随即便默不作声的将小女孩扶起,捡起地上的猎物。

妇人慌张跑来抱住小女孩,拍了对方一下,生气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

小女孩却不知道自己差点破相,撅着小嘴委屈巴巴道:“楠楠是因为看到爹爹很开心,又不是故意的。”说着,挣脱开身子跑去抱住男人的腿。

回头还朝着妇人做了个鬼脸。

妇人无奈摇了摇头,看向自己的丈夫说道:“夫君,这位姑娘是路过前来讨水的。”然后又对白纤羽介绍男人:“这是我夫君。”

男人嗯了一声,便带小女孩走向空旷之地处理猎物,没说一句话。

妇人歉意的对白纤羽笑了笑,解释道:“不好意思姑娘,我这丈夫不善与人交谈,性子太内向。”

“没事,你丈夫身手很好。”

白纤羽口吻平淡。

妇人一愣,面色稍稍有些不自然,继而堆笑道:“经常在外打猎,年轻时也练过些把式。”

白纤羽看了男人背身一眼,又端坐回椅子,随手拂去肩膀上落下的一片枯叶,拿起水碗,嗓音清冷:“你丈夫是哪里人?看着也不像是双鱼国人。”

“他父亲曾是大炎的百姓,后来在这里落根,所以我夫君也算是大炎人。”

妇人回答道。

“倒是运气不错,遇到了老乡。”

白纤羽绝美的容颜泛起一丝浅笑,雪白的裙衫沐浴在赤云红霞中,仿佛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色彩。

任谁看到这一幕,皆会恍惚错认为是仙女下凡。

妇人笑了笑,没有接话。

缄默片刻,白纤羽忽然拿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这是茶水钱,谢谢你的好心。”

妇人一怔,吓得连忙摆手:“这……这就一碗水而已,不值钱,姑娘您快收回去……这我们不能要……”

叫楠楠的小女孩怔怔看着桌上金子。

在艳霞的晕染下,只觉那锭金子被镶嵌上了一圈金黄,好看极了。

男人依旧拿着小刀处理着猎物毛皮,不发一言。

白纤羽笑道:“世间万事皆有因果,有时一碗水可救人一命,价值不菲,有恩便要还。同样……有仇便要报,你说呢?”

妇人听着一头雾水:“就一碗水……”

“可否让您女儿进屋。”

白纤羽打断她的话。

妇人不知所措,似乎已经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看着面前不复先前温和的绝美女子,试图想要搞清楚状况:“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您……”

“让您女儿进屋,别让她出来。”

白纤羽再次认真提醒。

一股冰冷的寒意由她周身散发出来,原本温馨宁静的小院此刻仿佛换了季节,从春夏到寒冬。

男人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

他沉默良久后站起身来,对妻子说道:“带楠楠进屋。”

看着自己的丈夫,妇人那张被风霜摧残过的粗糙脸颊上闪动着莫名的情绪。

犹豫数秒后,最终还是将懵懂的小丫头带进了屋内。

男人洗了洗手,坐在白纤羽的面前,淡淡说道:“在动手之前,我想搞清楚原因,你寻来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