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独自生活的第三十一天

天朗气清,瑞风和煦,御凤山并不矮,但没有一人抱怨爬山累人,更无人敢坐轿子。

到了吉时,祭天大典开始。

赵耀在礼部宣词下,执香祭奠皇天后土。礼部也准备了猪牛羊等牲畜的头,祭天大典如期举行,只是祭典结束时,摆在祭台上的猪头砰一声从台上滚落到地上,仔细一看,猪头里面竟然是空的,只有一个壳子。

刹那间,赵耀额头冒出细密的汗,山上风一吹,脊背透心凉。

就像有支箭,从他胸口穿过去了。

怎么会犯这种错误,祭奠的牲畜都是礼部准备的。

李德顺只能当没有看见,走过去把猪头扶正,然后祭天大典就这么仓促地结束了。

回宫之后,赵耀立刻去勤政殿请罪。

安庆帝安抚道:“此次,有文武百官瞧见,李德顺虽然把祭礼扶了起来,但难免有风言风语传到外面去。到时朕会处置礼部的人。”

把礼部的人推出去,只说礼部人办事不力。

赵耀的名声就保住了。

赵耀跪下谢恩,“谢父皇……”

他声音还犯抖,心中止不住的后怕,晨起的梦早就忘了个一干二净,甚至而言,他根本不敢抬头向上看。

可与此同时他又生出野心来,任谁都不行,只有做皇帝才能说一不二。

安庆帝的目光在赵耀背上略过,“此事你不必太过放在心上,祭天是做给百姓看的。这阵子,你先在府中待一阵,等风头过去再说。”

自从封王之后,诸位皇子就搬离出宫了,住在各自的府邸。

这是直接削了他的官职,赵耀心有不甘,但也没法儿,只道:“儿子遵命。”

安庆帝摆了摆手,“退下吧。”

从勤政殿出来,赵耀直接回府。他召见门客,问可有谣言传出来,门客欲言又止道:“王爷,这事只是做给百姓看的,您别放在心上。”

哪儿有什么老天爷,若是真有,早有人走着走着就被雷劈死了。再说,明眼人都能看出有人设计,皇上英明神武,怎会不知。

到时知道是谁,那人恐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么说就是有了。

赵耀气的摔了一个杯子,“到底是谁,肯定是本王的哪个好弟弟!真是一天都见不得本王好。”

如今他官职已经卸下,父皇也没说何时官复原职。

礼部的人是推出去了,他也没落得好。

门客劝道:“王爷,这祭礼出了事,陛下定然有怨气,您稍加忍耐,日后总有立功的机会。”

依他看,让赵耀祭天,就有立他为太子之意。

只是出了事,再重用,难免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

如此一来,不如先避风头。

赵耀:“而今也只能如此。你带人暗中彻查,千万别走漏风声,本王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只是这种事,既然敢做,就不会留下马脚。正所谓天知地知他知,曾经的六皇子,如今的燕王殿下赵禛很清楚自己没做过。

因为圣旨,他如今只做自己的分内之事,多的一件都不沾染,下面的人也规束着。

那究竟是谁做的。

赵禛心里想到了一个人,又觉得不太可能,但除了他,没人能这么明目张胆。

他父皇有这个胆子,也有这个能力。

当时猪头倒了,是父皇身边的李德顺去扶的,虽然只凭这件事不能断定是他父皇做的,但赵禛很清楚不是自己做的,下面的诸位弟弟就更不可能了。

这个念头出来,赵禛脊背发凉。

若真是如此,那下了好大一盘棋。

如果赵耀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会彻底出局。

赵禛只是猜测而已。

兴许真的是老天看不顺眼,那对他来说就更好了。

他无数次地告诉自己要沉得住气,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父皇最忌讳结党营私,也忌讳陷害兄弟,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人提立太子的事。

这原本是赵禛本来的打算,现在只能暂且先放一放。

赵禛不管别的,自己的事做好,就去庄子里看庄户种地去了。不仅他去了,府中正妃侧妃也一同去了,要的就是本本分分。

这档口,谁也不能惹是生非。

当然也不能太过本分,那就有做戏的嫌疑了。

赵禛去安庆帝面前为赵耀求了求情,但安庆帝并未松口,赵禛便不再求情了,又说了滇南一事。

四五月汛期,年前修的水利不知有没有用,得让工部派人去盯着。

安庆帝问谁去合适,赵禛推举了顾见舟。

于私,顾见舟是他父皇的人,不会威胁他的利益。于公,顾见舟的确有才华。

安庆帝道:“就让顾见舟去吧,工部尚书这回就留在盛京。”

圣旨一下,顾见舟就得立刻收拾收拾前往滇南了。

上回离家,舍不得陆锦瑶,舍不得父母兄弟,如今又多了个小的。

昭哥儿已经三个月了,眼睛滴溜圆,跟葡萄似的,头发还没长长,就戴着一顶靛蓝色的小帽子。

每日吃得多,长得快,月子里身上还有点黄,但如今黄疸已经全褪下去了。

见了他会笑,会盯着人,还会蹭他一身口水,好像知道爹娘是谁。

顾见舟舍不得孩子,“再回来,肯定就不认得我了。”

都说抱孙不抱子,但顾见舟抱昭哥儿一点都不少。

陆锦瑶忍笑道:“不知你何时回来,兴许再回来,他都会说话了,那时肯定会喊爹了,怎么不认得你。”

要是一走五六个月,可不就会说话了。

陆锦瑶心里舍不得,但知道公事更重要,“你去滇南,万事小心。”

这回只有顾见舟一人,也没个人照应,陆锦瑶还让露竹箐湘跟着,只不过,丫鬟小厮帮不上什么忙。

再说皇上年迈,几位皇子争储争的厉害,千万别卷进去。

顾见舟认真地点了点头,“等我回来,以你自己为重。”

朝中动荡,未尝没有人找过他,他就是拼了命才不沾染半分,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

顾见舟十一启程去滇南,而姜棠这边,庄子的地都已经种上了。

她偶尔过来,庄户的几家都在辛勤劳作,院子里鸡鸭不少,不过都是巴掌大的小鸡小鸭,离能下蛋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