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拍着他的手：“不要让我儿子受委屈就行，那孩子为了我忍了这么多年，是我这个妈没用，害他遭受那么多的罪。肯定是因为我住院，他才心神不宁，要不然怎么会……”

孟戈扶着张妈妈到一边去，安慰道：“他担心您，看到您这么难过心里也不受。还是先把正事办完，剩下的事情之后再说。”

张野一脸不解地看着孟戈，这个人在这个时候闹这么一出好像目的并不单纯，到底想要做什么？

外面的天一片阴暗，好像连老天都舍不得他死，添了几许愁闷。

看着自己的墓碑，张野心里觉得很平静，就算他要死要活又能怎么样？隔着两个世界，缘分难以续上。

他神色平静地看着墓碑上自己那张不见笑意的照片，怎么不可怜，大好年华为别人而生，到头来只有自己被辜负。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下起雨，他伸出手感觉不到雨珠砸在手心，但是那股凉意却从心底蔓延开来。

雨中举着黑伞的人群早已经散去，就连哭到晕过去的张妈妈也被人送往医院，陪着他的只有这个孟戈。

孟戈静静地站在那里，雨水顺着伞沿落下，迷蒙水雾中身姿挺拔匀称，先前的冷厉不在，只听他叹息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块素色手帕弯腰放在墓碑前，悠悠道：“你这人说聪明也聪明，说蠢也是蠢的没救。第一次见面你落下的，我一直没舍得还，现在给你。你爸说的对，那点钱于我来说确实是九牛一毛，我甚至可以帮你解决公司的麻烦，不过你应该不希望我这么做。阿姨我会帮你照顾，你不必牵挂。至于你的心血我会换种方式让它一直留存于这世上。张野，你如果再聪明一点，稍微往我身边靠一靠，也就不用这么累了。终究是我慢了一步。”

不远处的张野瞳孔紧缩，难道？

张野定定地看着孟戈，那张冷傲不苟言笑地脸上罕见地出现了遗憾、怜惜及满满地温柔，让他猛然一怔，如果真如自己所想，那又是什么时候的事？莫非先前仅有的几次碰面，孟戈是在向他示好？而他那个时候未能理解其意，只觉得两人一个天之骄子，一个摸爬滚打向上攀爬的人，完全没有共同语言，这种朋友着实高攀不起。

孟戈低笑一声：“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无视，我偏偏还真就记住你了。如果没出这般变故，现在你该坐在我面前和我一起吃午餐。反正你相了那么多女人也没一个成功的，和我一起过日子有什么不好？我唯一对不住你的大概也只有这件事了吧？”

张野有点气愤，他当初还有点奇怪，相了那么多次也不乏有能谈得来的，他条件也不差，怎么就没后续了，搞了半天是这人再背后使坏。

“今天天气不好，估计也只有老天能明白我的心情，我现在去帮你解决麻烦，过几天再来看你。”

孟戈走了几步，突然回头，两眼无焦点地四处乱看：“你说这世上有没有鬼？如果有的话，你应该听到我的话了吧？如果能再见一面……”

张野只听到那一声自嘲地轻笑，而那人早已经消失在雨帘中。

“小野，上学要迟到了，你怎么还在睡？怎么浑身发烫，着凉了吗？”

王梅在耳边焦急的声音让他睁开疲惫的眼，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奈何浑身酸痛又重新躺回去，刚要开口，喉咙干涩发痒，连嘴都干巴巴地，连声音都变调了：“睡过头了吗？昨天回来忘了上闹钟。”

“我给你去拿药，吃完好好休息，今天别去上学了，我一会儿给你请个假。”

这一场梦差点将张野的心压垮，有些事情就算知道了，他也再难回去，可是这种沉重感一直都存在，时时悬在胸腔，不管如何，孟戈帮了他大忙，这份天大的人情他该如何还？

迷迷糊糊地喝了药，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唯一遗憾的是他再没有梦到妈妈了，那些人是不是又去扰她清净了？果然，祸害不能留，要一直往死里的踩，直到他们只剩一口气，再也不能翻身为止。

张野是被食物的香味给勾醒的，睁开眼，头也不像刚开始那般沉重了，王梅靠在床头上翻看文件，听到动静转头看他：“好些了吗？傻孩子，你发烧了，好在是低烧，不然你可真是要急死我。”

张野像只赖皮猫挪动着身子蹭过去，抱着王梅撒娇，王梅被他给逗笑了：“多大的孩子了，你还是第一次这么粘着我，以前总是忙，忙到把你忘在一边。”

张野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妈，我难受。”

王梅摸着他头发的手忽然顿住，而后轻笑一声将他抱在怀里，柔声说道：“都过去了，将来肯定会好的，老天爷不会让人一辈子都这么倒霉。肚子饿了吧？我给你煮了粥，吃一点吧。小桥给你打过电话，挺担心你的。但愿他能帮我让你多快乐一点，能尽快将我们这些大人带给你的痛苦给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