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那时谢行安睡下后,突感身子不停下坠,等他站稳再睁开眼,是陌生又有点熟悉的院子,白幡满堂。天有些黑,小道上点了一排的蜡烛通向灵堂。

他还没迈出步子,就听有身后女子问道:“你是来祭拜的吗?”

谢行安转过头,是那个叫阿栀的女子,她穿着孝服,神情默然,与之前他梦到的笑靥,差别太大。

他不知道说什么,便没有开口。阿栀又道:“若是的话,跟我一道来吧。”

灵堂离院子不远,几步路的功夫。谢行安默默打量周围,与阿栀隔了不远不近的距离,太过真实,反倒让他觉得离奇。

屋里满是蜡烛,最前面放了牌位,中间的炉上竖了不少正在燃的香,阿栀点起三枝香,递过去,“给他们上柱香就行。”

谢行安行医,虽则见惯了生死,却对死亡有着天然的敬畏,哪管这人他并不认识。接过香,恭恭敬敬地插到香炉里。

本想转身就走的,之前虽然是被迫梦到别人的事情,可眼下能见着本人,让他心底生出点难为情。

可刚迈出的脚停下,他侧身,低低地道了声,“节哀。”

阿栀转过头看他,点头致谢,而后瞧向牌位,自言自语,“人死如灯灭,我有什么好看不开的。”

谢行安闻言,眼眉低垂,地上有的蜡烛灭了,黑漆漆的立在那里。

他忽地不想走了,不管今夜的梦荒诞与否,他是切实见过那些欢乐的,眼下变成这般,反叫人唏嘘。

于是他说:“若你觉得,人死如灯灭,”谢行安说到这,往前走几步,撩起青色衣袍,蹲下来,将那两盏暗下来的蜡烛,凑在边上的重新点亮。

他手里拿着蜡烛,声音并不温柔,很平静,“那你就将它重新点燃。那么蜡烛亮起时,你的爹娘或许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回到你身边。”

阿栀在烛光中拿眼瞧他,喃喃道:“重新点起?”

谢行安甚少宽慰人,搜肠刮肚后才又开口,“对,我曾听过,死去的人要回到家中来,得有个依托。好比你所见的蝴蝶,新冒出的草芽,细雨微风,又或是头顶的星辰。也许就是他们回来看望你,只是你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