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哪管天还是黑的,出门的时候碰到一旁的谢七,他说:“你去驾马车,我要去晏家一趟。”

“郎君要去找晏娘子不成,”,谢七想也是这样,他又道:“今日过节,小娘子被请到这边来了,郎君你回来时说不舒服。老太太让我在这里守着,也就没吵你。要我去将小娘子请过来吗?”

本来谢行安应当要自己去的,但是他感觉自己好像走不动步子,只能让谢七走一趟。

晏桑枝来得很快,她进到书房时,里面只点了昏暗的光,谢行安靠在圈椅上。

她好奇,“叫我来做什么?我正跟你侄子玩呢。”

看到眼前鲜活有人气的晏桑枝时,他没说话,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哽咽,只是紧紧地盯着她看。

“你今天晚上有点怪,”晏桑枝凑到他面前,摸了下他额头,而后撤开了手,“好像也没有发热,睡懵了不成。”

她自顾自地说着,而后瞟到书桌旁边最上面叠起来的书,还有张纸,她拿过来,笑着道:“我瞧瞧你都在看什么书。”

晏桑枝径直翻到折起来的那一页,她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了上面写的字,原本还翘起的唇角立马放下,甚至手指不自觉地揉捏着纸边。

太初八年天降大雪,伏尸千里,白骨皑皑。明年春,饥荒至,寸谷不生。太初十二年人相食,疫病起,民十不存一。

太初十三年,乱马过城门,国灭。

春燕归,巢于林木。

她那短短的一生,都在这几句话上了,她从尸山血海里走过的一生,淹没在国灭两个字里。

晏桑枝整个人是怔然的,她没有哭,只是惨然一笑,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而后一片空白,甚至连谢行安站在背后都没发觉,自己绊自己的裙摆直接摔到地上。

她呆愣楞地坐在那里,她呢喃道:“春燕归,巢于林木,那我是什么呢?”

谢行安同她一样跪在地上,他紧握她的手,哽住的喉咙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巢于林木,可是后面连林木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