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终身事

万万不可 明月珰 3122 字 2022-08-24

元丰帝看着萧论,十分的欣慰,对这个儿子总算是可以放心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今厚待了萧谡,元丰帝对萧论总是要有所补偿的,但却不能是权势上的补偿。

所以冯蓁接到的圣旨是,封她为当阳县主,将城阳长公主在世时的食邑万户减做千户赐给了冯蓁。

可别小看这千户的食邑,那就相当于是冯蓁的俸禄了,旱涝保收。而戚容的新儿子承恩侯,却是没有食邑的。华朝这许多县主里,有食邑的也不过两、三人,可见其珍贵之处。

不过一个食邑千户的当阳县主还不至于让冯蓁接到圣旨就失神,那是因为接下来圣旨里就将她指婚给了晋王萧论。

萧论跟萧诜完全是两个极端,一声招呼都没打,便把这么亲事给敲定了,不管冯蓁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已经是铁板钉钉的晋王妃了。

晋王妃这三个字,彻底将冯蓁从那桩丑事里拔了出来,若她真做了失德之事,元丰帝岂肯为晋王再指一个丧德之妃?

但其实这桩指婚是很不合乎礼仪的。晋王妃没了,按说晋王得为她守一年。长公主刚去,冯蓁也得为她外大母守孝一年。一年内是不能谈婚论嫁的。

太常卿劝谏过元丰帝,但元丰帝只觉自己的身子是日薄西山,能不能熬过一年还成问题,他死之前自然得为萧论挑选一位合心意的王妃,因此力排众议,强行下了旨。

众大臣也知道元丰帝的情形,如今指婚这件事可大可小,谁也不肯担负气死皇帝的“美名”,所以这道圣旨盖上玉玺后就出现在了冯蓁的手里。

从前晋王妃暴亡到冯蓁被指婚成新的晋王妃不过短短几日,如何能不叫人下巴掉在地上。

蒋府的肖夫人听到后对前来问安的冯华笑了笑,“你这阿妹还真是褒姒、妲己一般的人物呢。男人家都为她迷昏了头,你可听说燕王跟齐王为她打架的事儿了?”

晋、燕两王打架这事儿乃是今日上京城内街谈巷议的事儿。萧诜听说元丰帝给萧论和冯蓁指婚的事时已经晚了,圣旨既然出了,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他急怒攻心,当时便去找萧论理论,两人打了一架,脸上都带了伤。

冯蓁听了之后第一个反应是,萧论的武力值看来不行啊,萧谡跟萧诜也打过,但萧诜那时候完全不是萧谡的对手,萧谡打他跟耍猴似的。

冯蓁想了想,觉得还是萧论这样的男子好,至少她应当打得过,前提是薅够足够的羊毛,如此就不怕将来有家暴。

可是元丰帝为何突然指婚?冯蓁实在有些闹不明白,但她心里直觉当是萧论提及的,因为元丰帝没道理会突然给萧论指婚一个还在守孝的女君。

那么萧论为何想娶自己呢?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冯蓁绝不会以为是什么动了真情之类的滑稽原因,必须得有利益相关,可冯蓁实在想不出来。

好在自有知道答案的人送上门来。

晚饭时,翁媪拿了一箱子东西到冯蓁的院子,“这是长公主留下的一些首饰,少夫人的意思是将来也唯有你能戴,所以让我送过来给你。”

长公主的首饰是有定制的,戚容将来只是承恩侯的母亲,自然是不能越矩的,也唯有冯蓁这个新出炉的“晋王妃”才有资格戴了。这也算是戚容的示好吧。

翁媪有些感叹地看着冯蓁,“真想不到女君的亲事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解决了,长公主在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冯蓁和翁媪其实都心知肚明,长公主是绝对没法瞑目的,到最后也是强行把她的眼皮子抹下去的。

“女君,今后这府里也就只能依靠你照应了。”翁媪又道。

冯蓁没接话,轻轻地皱了皱眉头道:“翁媪,你知道为何这指婚来得如此突然么?我心里忍不住砰砰的跳,晋王为何会要娶我呀?”

冯蓁甚至怀疑,晋王妃死得这么凑巧,可能也是因为自己。毕竟元丰帝的血脉可都有杀妻的传统,从当初的二皇子萧证开始就有了。至于晋王妃,冯蓁觉得肯定有蹊跷,她连孩子都生了,若非有什么极其想不开的地方,又怎么会去跟娘家表哥通奸,还恰好被晋王捉住?

这里面的事儿绝对不能细思。只要想一想,冯蓁就忍不住打寒颤,怕自己就是下一个。

翁媪也没瞒着冯蓁,“女君可知道,城阳驸马当年乃是军中一员骁将,当时西羌叛乱正是他压住的。”

冯蓁点点头,听说过一两次自己外祖的丰功伟绩。

“如今军中大将当时基本都是驸马的属下,长公主说句话还是很管用的。”翁媪委婉地道。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啊。”冯蓁的意思是人死如灯灭,那些人难道还能认自己一个小丫头片子?

翁媪道:“是不一样了,可若是晋王娶了你,就不一样了。女君是不知道,那些人都是极念旧主的。”

所以冯蓁如今就好似一面旗帜,晋王娶了她就能打着长公主的名头去拉拢那些武将了?

“而且还不止于此,长公主的母亲来自草原,就是当年有名的草原第一美人,她身边一直有一支五百人的亲卫队,后来传到了长公主手上。长公主怕被猜忌,这支亲卫队便一直养在拓跋部,长公主的小舅舅手下。”翁媪道,“女君可别小看了这支亲卫队,那都是草原最出色的勇士才有资格加入的,保护草原明珠。”

冯蓁知道,五百精锐骑兵那可不算少了。

如此也就想得明白萧论为何急着把自己给定下了。她朝翁媪苦笑道:“知道缘由,我总算可以稍微放点儿心了,至少还有被利用的价值。”

翁媪安慰道:“女君如此样貌,若是嫁过去,自然能渐渐收了晋王心的。”

冯蓁可没翁媪这般自信。

她当时就诧异萧谡都封为太子了,萧论头上的白息为何不减反增,甚至有像萧谡那样凝聚龙形之兆。

冯蓁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萧论有心要发起宫变,所以他需要兵权。而自己算不算也是萧论的金手指呢?娶了她,就等于有资格继承城阳长公主的政治遗产了。

冯蓁用冰凉的水洗了把脸,感觉有些头疼。她这算是被绑上了萧论“谋反”的马车了么?

然则萧论无论输赢,对冯蓁都没任何好处。他赢了,冯蓁升官成皇后,那是她不愿意的,若是他输了,自己肯定要被萧谡给夺回去,但是皇后就不用想了,顶多是个妃子,那她也是不愿意的。

冯蓁感觉自己的境况用江河日下来形容真是再贴切不过了。但她如今也没有好法子,只能“名正言顺、正大光明”地专一的薅萧论的羊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