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习惯

老谭说:“平常日子也不杀猪,上哪吃去。”

“现在这猪都是养殖的,炼出来的油梭子也不咋香。”

“所以叫你买肥膘肉。”

是呀,现在的猪肉确实不香,都是养殖的,快速出栏,吃的都是饲料。要想吃到好吃的猪肉得到农村,过年时杀的年猪,还能吃出过去的味道。

马顺仁在做红烧肉,快好了,正在收汁。一锅红亮诱人的红烧肉咕嘟嘟的冒着小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瞅着就想吃。小伙子收完汁,关火,把红烧肉倒进准备好的不锈钢方盘里,然后马上用保鲜膜封好,用竹签子在保鲜膜上扎上小孔透气。

老谭刚来的时候每天不管卖多少钱,都是十五斤的红烧肉,到晚上保证空。看着好像红烧肉卖得好,其实都叫大伙你一块我一块的偷着吃了。现在每天也是十五斤红烧肉,没人敢偷吃,到晚上也空,是真正卖空了。

什么都在管理,管理跟上去效益自然就出来了。

现在是饭口前紧张的忙碌中。

灶台的风机声,火声,排风机的轰轰声,砧板的切菜声,员工的大声说话声,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使整个厨房处在一片噪杂之中。老谭习惯了这种大分贝的噪杂,在他的耳朵里感觉不到噪杂,反而像是在听交响乐——厨房生命交响曲。一旦安静下来来还有些不习惯。

在厨房工作,要习惯噪杂和热。

只要风机和排风一响,小声说话根本听不见,必须大声,有时候得喊。

灶台火一打开,寒冷的冬天厨房也是炎热的三亚。忙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是汗水,穿不住棉衣。尤其是灶台上炒菜师傅,上身只是一件白色的工作服,下身顶多在工作裤里穿条线裤,再多就穿不住了。一出汗衣服把身子箍住,难受劲儿就别提了。

夏天最遭罪,再好的厨房温度也在四十以上,灶台上更热,师傅身前的温度至少五十。每个人都汗流浃背,搭在脖子上的毛巾一个星期必须换一条,那股长时间的汗酸味超过七天洗都洗不掉。下身只能穿大裤头,一个饭口下来裤兜子里都是汗,小弟弟都跟着遭罪。

老谭和普通员工一样,也是一件工作服一条工装裤,按理说他不用上灶台炒菜,不会那么热。其实他比谁都忙,事也多,一会儿就一身汗。尤其饭口走菜的时候,时刻注意每一道出品,不管凉菜还是热菜,主食还是炖菜,都要上心,发现不合格的立马拿回去重做,必须保证出品质量。

还要时刻用对讲机和前台保持沟通,前台催菜他第一个知道,第一时间解决催菜问题。饭口时他一会儿在热菜那,一会儿到砧板那,一会儿又跑到凉菜间指挥战斗。忙的时候他砧板、荷台、厨师、凉菜、炖菜啥都干,哪忙上哪去,属于灵活机动的万能手。

在厨房里总能听到他大声喊叫,有时焦急,有时愤怒,有时是土匪的叫骂。只要他的骂声一起整个厨房都安静,代表老谭急眼了,赶紧把活干好,干不好都没好果子吃。

喊归喊骂归骂,只要一忙完啥事都没了,迅速恢复之前状态。他会慢慢走出厨房,到前面溜达溜达。看看大锅炖,瞅瞅豆腐坊,和做豆腐的大哥聊两句,跟卖炖菜的大姐唠会嗑儿。然后到鸡架鱼塘边跟老朱闲扯一会儿,问问卖了几只鸡几条鱼,多少斤大泥鳅。最后到粗加工间慰问一下两位大哥,到洗碗间看看洗碗大姐。

厨房小弟摸透了他脾气,忙的时候被骂几句就骂几句,也不急眼,笑笑拉倒。等忙完之后看他慢悠悠的走出厨房,这帮小子就偷摸的溜到外面,抓紧时间抽根烟过过瘾,闲聊几句,然后在他回来之前快速返回。

老谭和这帮小子之间似乎达成了这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默契,知道自己离开后这帮小子干啥去,也是特意给他们的欢乐时间。不能盯得太紧了,人不是机器,该休息就得休息,该放松就得放松,要劳逸结合。

快下班的时候王红找到老谭,问面点组中午都到四楼练跳舞去,她去不去?老谭想起王红来了还没给分团队呢,跟她说了下周二团队比赛的事,并把她分到老朱的战狼队。

王红笑着说:“整的挺热闹呀,还分团队了。”

老谭说:“大伙在一起就是玩呗,开心就好。”

王红说:“青花阁你走了之后就和一团散沙似的,也没人管,就是管也没人听,都没你那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