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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那声爆炸,正是由被解错的作业引发。

此刻,巫满霜小脸儿漆黑,表情沉郁,连发型都炸成了愤怒的狮子。

可以说,肉/体伤害性不大,精神打击性极强。

姬轻鸿望着这一幕,丝毫不掩饰自己愉快的表情。

他还跟言落月分享快乐,从半空中托出一盏碎冰叮当的酸梅汤,很照顾地递给她:

“要打赌吗?他至少还会解错三次。”

言落月:“……”

——唯一的问题就是,在姬轻鸿持之不懈的恶趣味之下,大概一直以来,都没有多少人能承受住他的指点。

想到这里,言落月忽然如同醍醐灌顶。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等等,江师兄明明是剑修,却能成为我的大师兄,难道是因为……”

难道因为在江汀白之前,从来没有一个人顶得住姬轻鸿的刁难吗?

姬轻鸿回忆了一下:“可能有这个原因?我从前顺手指点过不少人。不过学成以后没有连夜逃跑的,江汀白是第一个。”

言落月深深地吸了口气,低头喝冰镇酸梅汤平复心情。

酸甜适口的饮料刚刚进嘴,言落月就浑身猛地一抖,一整口酸梅汤都喷了出来。

在言落月喷出的那口酸梅汤里,除了浅褐色的饮料外,当中竟然还隐藏着一朵小小的话梅色火焰。

“……”

水包火,这是炼器时的一种高级技巧,言落月也会。

但在今天之前,她万万想不到有人会利用这个技巧,把火焰藏在酸梅汤里啊!

姬轻鸿早有预料地迎上言落月控诉的目光,他甚至告诉言落月:

“这次只是普通火种,仅仅是烫了你一下。但下一次,我可能就会递给你一盏异火。”

而言落月的第一反应则是:“既然饺子里的铜钱都会归吃出的人,那被我喝出来的异火,也应该归我吧?”

姬轻鸿:“……”

这答案显然极其出乎姬轻鸿意料,也让他觉得非常有趣。

姬轻鸿低头笑了一会,很大方地说道:“你想要就给你。”

言归正传,姬轻鸿指指茶盏,解释了一下这么做的缘由。

“我教小巫,是先从阵法开始,因为阵法是他的天赋所在。但教你嘛……”

言落月机智道:“先从炼器开始?”

“不。”姬轻鸿很是险恶地笑了笑,“先从生存开始吧。”

——他会选择教她阵法,本来也是为了提高她的生存能力啊。

言落月:“……”

姬轻鸿欣赏了一会儿言落月猛然定格,苦大仇深的表情,伸手安抚地拍拍她的脑袋。

就在他的手掌即将落到言落月头上前,言落月忽然福至心灵。

她背后寒毛一耸,霍然抬手架住姬轻鸿的动作。

的这番反应,远比脑子运转的更快。

直到攥住了姬轻鸿的手腕,言落月才后知后觉地顺势抬头,看见姬轻鸿指间夹着一张轻飘飘的符咒。

以姬轻鸿和言落月的修为差别,他想做什么都无需外物辅助。

之所以夹着这枚符咒,是因为他就是想让言落月发现。

“不错,防住一次。”

含笑鼓励了言落月一句,姬轻鸿又拍了拍她的头。

这一次,言落月当然是条件反射性地拦截,结果却没能拦住。

姬轻鸿的手掌顺利穿透言落月的封锁,轻柔地在言落月的发旋上抚了两下,然后一个脑瓜崩顺势把言落月弹得倒退三步。

“——哎呦!”

言落月当即眼冒金星。

姬轻鸿笑眯眯地看着她,略微惋惜地摇了摇头:“有提防意识是好事,但可不能防错了啊。”

“……”

当天三人小队集合回客栈的时候,凌霜魂被言落月和巫满霜的造型惊得一跳。

只见两人一个脸色漆黑,被炸得头发发卷,一个神情惨淡,被生生弹得满头大包。

凌霜魂:“……你们两个,是背着我去西天取了经吗?”

他刚朝言落月走了两步,便被她无声看了一眼。

那一眼和言落月平时的风格大相径庭,仿佛一截兵刃,已经磨出了些许开刃的棱角。

“小言,你怎么……不太对劲?”

凌霜魂皱着眉头,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感受。

如果乌龟也长着羽毛的话,那言落月现在浑身上下的羽毛,估计都是炸起来的。

言落月疲惫地摆了摆手,深沉道:“别提了,小凌。我现在看谁都感觉总有刁民想害朕。”

凌霜魂:“……”

眼看自己原本好端端的两个朋友,早晨快快乐乐地出去,晚上凄凄惨惨地走回来。

丹顶鹤义愤填膺。

他哗啦啦翻开书简,找到这些日子里自己查找到、并且专门陈列出的、关于姬轻鸿的记录。

在重新浏览了姬轻鸿的相关材料后,凌霜魂发现对方的众多事迹,简直罄竹难书。

思考片刻,凌霜魂郑重其事地在书简留白处写道:

姬妖尊此人,就跟传闻中一模一样……

……

在痛并着快乐之中,时间一日日地过去,原本厚重的封印壁也变得越来越短。

以这面封印壁为教学材料,姬轻鸿展开了不少生动、活泼、丰富、有趣、令言落月和巫满霜八百年后,还记忆犹新的教学内容。

出于内心的责任感——当然,主要是因为勤俭节家、学习经济一手抓的思路,言落月和巫满霜也没有一味摸鱼。

只要时间和精力允许,他们就会结伴来到封印壁旁,一个人负责破解阵法,另一个人则拆卸炼器材料。

是的,现在的巫满霜,也有了初步破解封印壁的能力。

他们这对组合的进步,简直是肉眼可见的神速。

即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效率也差不多跟言落月先前日日上工时齐平了。

在封印壁进度过半的那一日,巫满霜照常划出一个阵法纹路。

但就在一个阵法被他悄然化去之际,他却感到一股隐约的力量,顺着封印流淌进自己的指尖。

一开始,巫满霜并未把这点变化放在心上。

直到七天以后,那股奇异的感觉积少成多,巫满霜的骨骼里涌起一股有些陌生的胀痛。

他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眼前竟然毫无预兆地泛起一阵灰蒙蒙的阴霾。

尝试着摘下蒙眼的白纱,巫满霜的视野里仍然时不时地发花。

“……”

换成半年前,以巫满霜的性格,大概会不动声色地把所有变化都默默压下,一直承受到自己无法背负。

但到了现在,他却可以很平静地停手。

巫满霜把现在的情况如实告知言落月,自己暂时不能跟她继续拆墙了。

“……原来还有这种情况?”言落月果然有点惊讶,又有点焦灼的心疼,“怎么不早些和我说呢?”

巫满霜同她保证:“之前几天,我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但今天一有变化,我就和你说了的。”

正好碰上姬轻鸿神出鬼没,大驾光临。

言落月连忙扯着巫满霜的袖子,把他的情况描述了一番。

姬轻鸿对着巫满霜看了一会儿,又轻敲了封印壁两下。

在确定了此处材料和阵法的组合后,他的眉头缓缓地拧成了一个结。

“没事,不用在意。”

姬轻鸿虽然这样说着,但往日里那层温柔亲切的画皮,此刻却消隐得无影无踪。

在他火红的双眸中,第一次透露出如此冰冷的肃杀之意。

言落月吸了口气:“……很严重吗?”

姬轻鸿眼中已经不带笑意,他摆了摆手:“做你们的事,这里不用你们操心。”

巫满霜镇定地上前一步,主动道:“无论什么情况都没关系,请妖尊告知。”

这个世界里,显然没有未成年保护条例之类的东西。

听见巫满霜执意要求,姬轻鸿也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屈起指节扣了扣封印壁。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整座封印壁的前半层虽然已经打通,但在后半层里,它多添了一种材料和阵法的组合。”

也就是说,这是秘境主人对于破除封印的报复了?

言落月暗暗握起拳头,指尖有点发冷。她极力地保持镇定道:“是哪一种组合,效果又是什么呢?”

“后半层材料里,熔炼混杂了某种骨质,至于阵发作用,则是滋养这种材料的生长。”

言落月迷茫道:“听着……似乎很无害?”

这设置应该只是为了加固封印做下的吧,和报仇有什么关系?

姬轻鸿冷笑一声:“本该如此。但他正好碰上一段特殊时期——你多久没变成原型看过自己了?”

听姬轻鸿这样说,言落月的心脏又往深渊里沉了沉。

确实有好一阵了,她没看过巫满霜化成小青蛇的样子。

巫满霜自己也有点吃惊:“原来和这有关吗?”

姬轻鸿微微颔首,他深沉地盯着两人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言落月和巫满霜的表情越来越紧张、越来越紧张……

然后,姬轻鸿忽然展开一个愉快的笑脸:

“你在过去七天里,一直在破解封印,潜移默化下被封印影响,相当于吃了一点促进生长的灵草。”

“非常巧,最近正逢你碰到一个生长的关键时期。”

“如果你早点变回原形,应该早就发现了——巫满霜小朋友,你快蜕皮了。”

巫满霜:“……”

言落月:“……”

吓死他们了,原来只是正常的生理变化!

在这上面故弄玄虚一把,也实在、实在太……太姬轻鸿了!

幸好巫满霜天性比较厚道,短暂的无语以后,还能端端正正地行礼感谢姬轻鸿一回:

“我从前没有这样的经验……多谢妖尊指点。”

姬轻鸿饶有兴趣地看向他,赤眸中闪烁着星点似的笑意:“都已经这么久了……还是叫我‘妖尊’吗?”

意识到这句话里隐藏得含义,巫满霜猛地抬起头来。

他浅浅地吸了口气,试探道:“……师尊?”

隔着斗篷,姬轻鸿笑吟吟地拍了拍巫满霜的脑袋,似真似假地说道:

“嗯。不过总叫师尊也太见外了,你还是继续叫我白萝卜吧。”

言落月:“……”

巫满霜:“……”

——不是,那都是多久之前发生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啊?

——草!难怪你之前故意捉弄我们。

原来那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是要用在这个语境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