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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轻鸿一眼透过表象,看出言落月想要逃课的实质。

他慢条斯理地笑了一下,然后残忍无情地扣留了巫满霜作为蛇质。

“可以,但只许你一个人去。”

言落月试图讨价还价:“但满霜还不认识江师兄,我想介绍他们两个见一面诶。”

“他不行。”姬轻鸿微笑道,“他得替你留在这儿,完成你俩共同的小组作业。”

“……”

第二天,言落月前往约定好的地点去接江汀白。

她这次出门,特意套好了言必信的马甲。

言落月不担心江汀白认不出自己,因为在过去那五年里,江师兄曾经见过言落月的这幅装扮。

鉴于姬轻鸿刚刚从鸿通宫拉来一大波仇恨,作为姬轻鸿的徒弟,言落月估计,自己也会受到一些不必要的关注。

为了避免某些麻烦,言落月特地打扮成现在这个样子,省得惹来有心人的不善。

但是,令言落月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即使她已经做了这样周全的准备,在进入外场后不久,居然还是被人给盯上了!

在姬轻鸿长久的训练下,言落月的五感已经非常敏锐。

即使她还没有修炼出外放的神识,也足以通过目光、脚步、气流的变化、地上的影子,第一时间察觉周边的异样。

言落月很确定,此时此刻,缀在自己身后的,至少有十多个人。

“……”

是鸿通宫吗?

他们被姬轻鸿耍弄,在天下人面前丢了脸,于是打算扣留姬轻鸿的弟子?

黑袍炼器师隐藏在斗篷下的面容平静无波,言必信的脚步不紧不慢,甚至自己跟自己在心里开了个玩笑:

大半年前的鸿通宫,尚且顾忌着不愿留下欺负五岁小女孩的名声。

但现在大半年都已经过去,言落月马上六岁。

他们没准是觉得,欺负六岁小姑娘就没关系了?

尽管身后缀着一串尾巴,但言落月的心态倒很轻松。

首先,能被她发觉的盯梢者,本身实力不会太强,最多也就是金丹期。

假如鸿通宫真有一个针对姬轻鸿弟子的计划,绝不会派出这种水平的修士来截人——毕竟,无论修为如何,她可是姬轻鸿的徒弟!

所以说,这次行动多半是鸿通宫门下弟子不甘受辱,又不敢去找姬轻鸿,自行策划的小打小闹。

言落月如果把握好机会,还能狠狠敲诈……她是说,以正当手段讨要受害者的合法权益一笔呢。

其次,言落月又不是没有护身的方法。

她这些日子的修为进境尚且不提,光是江汀白赠予她的三道剑符,言落月就一张也没用过呢。

最后一点嘛……

不知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兜帽底下,黑袍炼器师忽然露出一个颇为期待的微笑。

几个尾随者们,装作若无其事地跟踪着那道黑色的身影。

他们各自散开,阵势铺成半个扇面,像是孔雀的尾巴一样拖在言必信的身后。

如果言必信走进某些利于埋伏的地点——比如峡谷、窄巷,他们肯定一前一后堵住来去之路,立刻动手。

假如言必信发现不对,露出一丝惊慌的神色,埋伏者们也能一拥而上,利用人数优势将炼器师包抄。

但这黑袍炼器师也不知怎么的,居然一左一右地在尾随者们的底线上反复横跳。

他一会儿站定脚步,仿佛随时都能回过头来,让这群跟踪的修士亮明招子。

就在几个修士握紧法器,都要准备从藏身之地跳出来时,言必信居然又抬了下头。

——原来,他只是想看看此刻的天色。

搞什么,你大喘气啊?

这一刻,不少人都在心中狠狠地抱怨了一句。

眼看太阳越升越高,言必信仍然在大街上来来回回地遛着弯。

黑袍炼器师既不进店铺,也不买东西,就只是平平淡淡地在街上逛。

偶尔,炼器师暂停脚步,抬头往自己头上看看。

这番举动,不由让几个修士为之迷惑:太阳有那么好看吗?

趁着言落月没有注意到,几个修士彼此打了个手势,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这家伙都已经在这条街上遛两三刻钟了,他是不是发现我们了,故意逗我们玩呢?

——怂胆,他不敢回头,也不敢去人少的地方吧。

就在首领抬起手掌,准备做一个干脆下挥的号令时,黑袍炼器师再次站定,抬头看了看。

不知这一次,言必信究竟看到了什么,炼器师猛然转身。

比起之前,他堪称迅疾果决地往一处背风无人的小巷子里钻去。

诶?有门!

见到对手如此昏头,几个尾随者纷纷眼前一亮,连忙顺着言必信的轨迹,紧紧缀上。

当这十多个修士分别现身于巷口巷尾,便见黑袍炼器师从容在巷子中间站定。

虽然言必信的面孔被斗篷遮掩,但她炼器师的气场却分毫不慌。

黑袍炼器师抬起头来,整好以暇地看向这群鬼鬼祟祟的跟踪者们。

“哟,来了。”

这态度实在有点反常,首领摆了下手,没让盯梢者们在第一时间发动攻击。

“你知道我们在跟着你了?”

“我一开始就发现了。”炼器师笑了笑,声音嘶哑地给出这个令人惊讶的答案。

一个问题换另一个问题,紧跟着,言必信也抛出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设问。

“那你们知道,为什么我刚刚一直带着你们在街上绕圈子吗?”

“……”

这个问题里,包含着太多的可能性。

但此时此刻,跟踪的首领就只能想到一个答案。

“因为你在拖延时间,等你的援兵!——不要听他说话了,大家直接上!”

既然那援兵此时还没有神兵天降,那他们就可以抓住这短暂的时间差,一举令这黑袍炼器师在暗巷中翻船!

面对前后包抄而至的十多个个修士,言必信悠悠地叹了口气,自问自答道:

“因为,就在一炷香之前,我刚过了今年的周岁生日啊……”

话音未落,刀剑、雷霆、沙尘、还有缠绕而上的植物藤蔓,同时打在了黑袍炼器师身上!

这十多人居然是支训练得当的暗杀小队,动起手来宛如一体,上下配合更是密切无间。

其中,位于金丹期中期的首领一马当先,手中的厚背□□重重地斩在言必信的胸腹!

然而,被如此熟练执行暗杀任务的十余人团团围住,一口气承受了十余人的攻击,这黑袍炼器师居然还稳稳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就连金丹期的首领被这样攻击一通,都自忖未必能活下来。

可这炼器师居然还悠闲地向后一仰,仿佛一个没事人似的。

……怎么搞的,是他们的眼睛出问题了吗?

这应该只是个器修,而不是以王八壳子出名的体修吧?

如果能听见他们的心声,言必信一定会笑的。

此时此刻,她正微微抬头,做出跟之前“看太阳”时如出一辙的动作。

这个动作当然不是为了观察天色。

实际上,言落月是在端详自己的血条。

由于言落月此时侧身站着,所以她前不久刚刚暴涨x10的百万血条,非常给面子地贯通了整条小巷。

言落月亲眼看见,在同时承受十人以上的致命一击后,自己的生命值仍然稳如泰山。

那根长长长长长,铺满了整条小巷的生命值红条,就像是并夕夕的“砍一刀”一样,即使被十人同时砍过,进度值也纹丝不动!

言落月甚至怀疑,即使被一百个、一千个人同时攻击,这根血条都不会发生太大的波动。

在她感慨的时间里,这群暗杀者已经发动了第二轮攻击。

如果说,第一轮攻击为了赶时间,每个人只用了九分功夫。

那现在大家可是都拿出了吃奶的劲儿,用上了整整十二分的力气。

……哪怕这是个元婴期的大佬,挨上这样一下,也不能说毫发无伤,起码得给点反应吧!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在他们的第二轮攻击下,黑袍炼器师竟然还是分毫无损!

汝娘也,这还是人吗?!

……他们究竟是在攻击一个打不破的王八壳子,还是夜路走多了,他们终于碰到了一个硬茬子?

在首领的命令之下,这批跟踪者们发动了第三次攻击。

但只有他们自己心中清楚,大家的掌心都已经开始打滑。

几个心态不好的修士,此刻甚至握不稳手中的法器。

就在第三轮攻击的光芒即将落到黑袍人身上时,小巷里所有人都清楚地听到,那黑袍人轻轻笑了一声。

炼器师嘶哑的声音,此刻无异于恶鬼的轻声呢喃。

“你们,都有妻儿吗?”

乓——!

第三轮攻击如同泥牛入海一样,杳然无迹,甚至没能擦破这神秘炼器师的一点儿皮!

——栽了!他们栽了!

这是所有人脑海中闪过的唯一念头。

他们都知道,此行一脚踢上了铁板。

经历了刚刚那一幕神迹的实力差距,他们甚至连逃跑的念头都没敢生出。

首领颤声问道:“您要干什么?您为什么要问起我们的家中妻儿?”

黑袍炼器师嘶哑地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给你们讲个‘子又生孙,孙又生子……’的移山故事。”

这话刚刚脱口,言必信才发现不对:“唔,好像不行。即使你们学习了愚公精神,那也没用。”

毕竟,哪怕这群人努力到精尽人亡的地步,生孩子的速度也不会有她血条翻倍的速度快啊!

一行人没能理解言落月的冷笑话,纷纷被她的“威胁”吓得呆若木鸡。

就在言落月觉得这个状态不错,想要继续盘问这群人的来历时,她眼前忽然闪过一条霜雪般的剑光。

剑光似游龙,似惊鸿。

某一刻,那剑光甚至让人误以为那是春日里从树梢飘落的一瓣梨花,却又能凛冽得宛如冰天雪地中的一阵寒潮。

下一秒钟,小巷子里除了言落月之外,剩余人全部哀叫着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