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7

发病时的他身体里除了原本的自己,还住着一个恶魔,谢钱浅在他眼里好比是一株美到令人疯狂的罂粟花,那个恶魔驱使着他去摧残这朵盛放的花,揉拧它,甚至彻底摧毁它把它捆绑在身边,可原本的他却不希望伤害谢钱浅分毫,他不停对她吼让她走,他感觉到自己的理智在被身体里的恶魔一点点侵占,他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对谢钱浅做出什么只能试图驱赶她,让她远离自己。</p>

谢钱浅明知道他发作了,更不可能就这么走掉,她尝试靠近他安抚他的情绪,可是她的靠近更加刺激了沈致,他又开始拿起东西胡乱地砸向她,甚至让她滚。</p>

每当这时,谢钱浅就不停告诉自己,假的,现在的他不是沈致,是另外一个坏蛋占据着他的身体,她不能被打败,不能让那个坏蛋得逞,她不能离开,丢下他一个人去面对那个恶</p>

魔,她一遍又一遍地安抚着他,最后只能含着泪掰开一半的药片给他服下。</p>

后半夜两人都折腾得精疲力尽,也许是在那半片药物的作用下,沈致最终还是安静下来枕在谢钱浅的怀里沉沉地睡去。</p>

起初的一个月,这样的情况时常发生,从最开始的四天,到后来的两三天就要来一次,甚至隔天沈致就要失控一次,每当沈致的情绪开始不对劲,谢钱浅便会把顾磊和顾淼赶走,他发火,她就看着他发火,他砸东西,她就任由他砸东西,他骂她让她滚,她就默不作声地望着他。</p>

只有在沈致的精神状态和体力都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她才会递给他半片药,否则她坚决把这道坎卡得死死的。</p>

所以那段时间顾淼和顾磊经常能看见谢钱浅身上总会出现新的伤口。</p>

如果她愿意,她当然有一万种方法让沈致不伤害到自己,可是她不忍心,她不想用武力强行抑制他发泄,她很怕会适得其反把他彻底逼疯。</p>

所以面对他的狂躁,面对他无休止反复地驱赶,面对他偶尔失控对她的揉拧,她都受着,她想,只要能慢慢停掉他对药物的依赖,这些都只是个过程,会过去的,尽管日子很苦。</p>

虽然她已经反复告诉自己让她滚的不是沈致,是他身体里的坏蛋,她不能受到坏蛋的影响,可是她的心情到底还是会随着他的状态而波动,偶尔压力太大的时候她会偷偷躲起来丧一会,她也会感到委屈感到累,但也就那么一小会,她从不会让任何人看见,等她再出现在沈致面前的时候,依然会挂上笑脸,尽管有时候她笑起来比哭还难看。</p>

半个月后,沈致渐渐变得有些嗜睡,午饭过后,谢钱浅还在跟他说着话,一转头他便合上了眼,而且还叫不醒,一觉能睡到傍晚。</p>

她咨询过ance为什么会这样是好是坏</p>

ance说沈致目前在逐渐停止药物,加上她回到他身边后,身体和心理层面都在发生变化,嗜睡目前来说不见得是个坏现象,有可能是身体自我修复的一个过程,加上他之前长期睡眠不足,现在多睡睡觉也未必是坏事,反正每个月都要定期检查身体,让谢钱浅再继续留心他其他方面的变化。</p>

ance一再提醒谢钱浅沈致在发病的时候,大脑过度疲劳引起功能性紊乱,会有精神分裂的症状,加上长期服药的副作用,他经常会出现恐惧、心慌、焦躁等并发症,发病时他的思绪会非常混乱,伤人毁物后他不一定能记得自己干过什么,也不一定能控制得了自己的行为,护理这类病人的难度很大,所以通常这样的病人都会建议住院治疗,他说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尽量劝沈致入院。</p>

可谢钱浅很清楚像沈致这样具有攻击性的病人,一旦入院将意味着什么,他会被当成一头野兽关起来,关在一个方寸大小的牢笼内。</p>

沈致还是有状态正常的时候,她不忍心那样对待他,就算最后的结果无法挽回,她也不希望他在那样的环境下度过余下的时光。</p>

ance在给她这个建议的时候,她看着膀子上刚愈合的伤口旁新的伤口,咬咬牙想着她还可以坚持,这些小伤在所难免,起码她有信心不让沈致危及到她的生命安全。</p>

ance只能让她无论如何要保护好自己,几乎在每天通话结束的时候ance都要嘱咐上这么一句。</p>

沈致在一天中的状态时好时坏,大约每天的傍晚时分是他状态相对稳定的时候,所以每当那时他都会把谢钱浅叫到身边,检查一下她身上有没有新的伤口,这种病到了后期记忆力衰退严重,且偶尔会伴有幻想症,通常前一天晚上他发作完后会忘了自己到底对她做了哪些疯狂的事,哪些是他幻想出来的哪些又是实实在在发生的</p>

有一天他看见谢钱浅从一大早脖子上就扎着条毛巾,上午的时候他以为她练武太热了,毛巾擦汗用的,也就没有多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