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事实上,原清濯照顾病患的动作之所以这么熟练,是因为小时候原榕大病过一场。那时候原榕每天在家躺着长蘑菇,不能下床,不能出门吹风,只能吃药、睡觉、打针、输液。

这种病需要长时间静养,外加他在医院食欲出奇的差,半个月暴瘦二十斤,无奈下父母只得同意他回家住,原清濯主动承担起帮他输液的责任。

那段时间正好赶上原家生意走上坡路,原爸原妈忙得脚不沾地,每天很晚才能回家。原清濯除了照顾弟弟,还要学会做饭、处理家务。

哪个男人少年时期不喜欢出去玩,不喜欢出去跑?原清濯也很爱玩,但每次他为了和同学出去玩而把原榕孤零零丢在一个人家里时,心里的负罪感都会加深。看着床上的弟弟虚弱地对他眨眼睛,心腔就开始止不住地泛酸水。

这可是他一个人的弟弟,别人都没有。

原榕也只有他这么一个哥哥,如果他不多疼他一点,那还要换谁来疼?

就这么反问了自己一句,原清濯自发觉醒了弟控属性,更何况原榕是为了他才生病的,一想到这,负罪感就更深了。那段时间,原清濯每天都和原榕形影不离,也是从那时起,他变得更加了解原榕。

只要这个小孩儿皱眉或是撇嘴,原清濯就知道他什么意思。

照顾人的技能也就是这么慢慢练出来的。

即便两人关系疏远了,有些羁绊还是能在一举一动的细节里体现出来,原清濯隐瞒不了,原榕也无法忽视。那是经年累月形成的依赖关系,没人能破坏。

原榕坐在病床上看了眼左手手腕,意识到那上面已经没有手表了,只有一道突兀的疤痕露在手腕上,不由得怔住。

他正发呆,感觉喉结一紧,原清濯提着他后颈处的什么东西,凝声问:“这是什么,吊牌?”

原榕伸手去摸,碰到原清濯手里的硬卡纸:“……买衣服忘了剪掉了。”

原清濯瞥了眼他白皙的脖颈:“刚买的?”

“是啊,”原榕拉开床头柜,“有没有剪刀?剪一下。”

原清濯两只手放上去,不知怎么回事,那块吊牌就像变戏法似的脱落下来。

“这衣服是你什么时候买的,和你发烧这件事有关吗?”

原榕说:“算是吧,我不小心弄湿衣服了,然后就去买了身新的,估计就是去的路上生病了。”

吊牌轻飘飘落入垃圾桶里,原清濯的问题紧追不舍:“是谁弄湿的。”

这个问题……当时场面那么混乱,他怎么可能来得及看嘛。

原榕摸摸鼻子,不自觉地往身上扯了下被子,就听见原清濯以一种威胁的口吻说道:“最好说实话,不要让我多费心思从你同学那里得知,否则你就死定了。”

“……”

原榕只好把事情经过大概和他说了一遍,期间有关那个拿走他手表的女孩的细节并没有详说。

本以为原清濯会嘲笑他一番的,谁知他只是拧眉说:“以后什么事都不要瞒着我,出门也必须和我报备。”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原榕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他过不去:“哦。”不管怎么说,可以先糊弄一下,到时候总有别的办法。

“别妄想耍小花招,”原清濯眯起眼睛,“你也不想被我收拾吧。”

原榕:“……”

输液结束后已经过去将近两个小时,原清濯又给他测了一次体温,还是烧,但不是特别严重,于是他去药房拿完药以后,便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裹着原榕回家休息了。

父母这些天在外地,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原榕回家简单洗了个热水澡便回到床上沉沉睡去,连朋友发来的消息都没回。

晚上十一点多,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昏暗的房间内,原榕睡得正沉,漂亮的两道眉蹙在一起,似乎在睡梦中挣扎着不愿意醒来。

门被人向内推开一条缝,走廊的光打在地毯上,原清濯无声地走近,将电话拿去楼道接听。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