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六娘初见玉鸦的第一面,还以为这是个精明厉害的主,一直揣着小心。
此时见她这般孩子气的动作,却觉出一种巨大反差感产生的怜惜与好感,口中连声保证,“不扎,不扎。”
陈六娘一面与她说着话,一面动作利落的替她绾了发,配了首饰,又用拿着朱笔在她眉心描了花样,用香炉熏了衣裙……种种不一而足。
玉鸦任由她摆弄,这一番下来,窗外已是天光大亮,却没人来催她去吃饭。
玉鸦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宋越北会送陈六娘来,明明他从前根本没有让人这样给她打扮。
今日她难道不读书了吗?
一日日被逼着识梁字,分明也是百般不情愿,有一日不用识了,第一反应竟不是高兴。
她有些说不上来的焦急和空落落的,倒好像是受虐受出了习惯。
门被轻轻敲了几声,“玉小姐,六娘。”
陈六娘快步去开了门,玉鸦听出是敬归的声音。
“六娘,好了吗?”
听起来敬归像是与这位陈六娘是熟识,玉鸦回头起身,“好了。”
陈六娘让出身,对敬归点了点头,“已好了。”
敬归看了玉鸦一眼,眼中极快划过惊艳之色,便匆匆低下头不敢再多看,“您跟我来,相爷已经在等着。”
马车停在大门外,街中更是站满了披盔带甲的士兵。
玉鸦看着这个严阵以待的架势一怔,她敏锐的感觉到了危险,不由得攥紧了衣袖。
平素丞相府的守备就极严,今日这里的布防变了,竟加了更多的人手。
宋越北的目光落在她面上,从见她第一面起,他便觉得她是那种天生适合被摆在高堂用金玉丝缎用尽世上的一切繁复华丽的东西包裹着的人。
像是绝世的名剑只有最出众的剑客才堪与只相配,她的美貌天生适合如珍宝那样被人珍重的保护,不沾风霜忧愁。
此时看来,他第一面所产生的那种预感没错。
经过精心妆点后的她,美得惊心动魄,像明珠拂去灰尘。
玉鸦被他看得忍不住摸了摸面颊,“我脸上有什么?”
宋越北收回目光,“没有,很好。”
他看了一眼她身侧跟着的陈六娘,“以后你就留在她身边。”
陈六娘垂首应了。
宋越北转身掀开马车帘,示意玉鸦上马车。
玉鸦撩了撩裙摆,陈六娘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腕,“快放下。”
今天陈六娘为她选的衣裙分外繁复,不太方便行动,让玉鸦感觉有些束手束脚。
不过的确很好看就是了。
她怏怏不乐的放下裙摆,小步走到马车旁,抬脚作势要爬上去,脚抬到一半,突然又放下。
宋越北见她看着自己不说话,不由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