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的事情从来不是退一步就可以的。
誓言与真心是世上最可笑的东西。
信谁都不如信自己。
他彻底被泥沼淹没了,无力挣扎,也不想再挣扎。
他应下了李盈的要求,国丧期未满,不为父服丧。
四月后与常阳长公主大婚。
吴归藏和曾经的吴家旧部被调来的丹阳城,丹阳宿卫中增设一卫,麒麟卫。
这是他在昌南时依照先帝的旨意,寻找到的扩建新军的将才。
宋越北费尽心思的做完这件事后,他向宫中的太后与小皇帝偷偷讨了一封圣旨。
这封圣旨是用来除贼的。
那一日,李家人与各家勋贵的尸体堆满了城外的乱坟岗。
他敲开了公主府的门。
确切来说,他是被请进公主府的。
因为那时的公主府里到处都是麒麟卫。
常阳长公主倚坐在榻上,一如既往的美丽不可方物,面上敷了一层薄薄的脂粉,眼尾用朱砂和金粉混合描出一条线,浓妆艳抹不显庸俗,逼人的华丽哀艳。
她慢慢从榻上撑起身子,动作仍是那么慵懒从容,目光一贯如故的高高在上。
仿佛不曾听闻城中的悲号,不曾见到屋外的麒麟卫,她不曾被困在这小小的房间里三日。
“本宫就知道你会来。”她坐在榻边,轻轻的笑了一声,“本宫是先帝的皇妹。他过往最宠爱的就是本宫。你可要给本宫留个全尸才行。”
“还有什么愿望吗?”
常阳长公主一怔,她抚了抚鬓边的金簪,“让我的侍人辛正来送这杯毒酒。”
他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我字。
“你没有其他的愿望了?”
他眉眼间的惊诧太明显,常阳面上的笑容多出一抹讥讽,“你以为本宫会哀求你饶本宫一命吗?本宫不会做那种傻事。成王败寇,愿赌服输。”
她抬起头,分明是坐在榻上仰视的姿势。
可她的目光却仍是那么居高临下。
天家的公主,到死都像是一只高傲的凤凰,不肯有一刻低头。
“我想知道,你明明不喜欢我,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做你的驸马。”
常阳的目光如刀锋,一寸寸划过他冷凝的面容。
他看起来与从前截然不同了,名满丹阳的宋公子最常被人说到的就是风雅与温柔。
少年爱笑,待谁都笑盈盈的,织金的宽袍让风一吹便招摇着飘起,更显出清瘦文弱。
此时他身着一袭素白的丧服,衣服简朴庄重,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纹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