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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时冷淡地打量了他几眼,略一颔首,走到窗边,跟陈潇聊了起来。

“他怎么也来了?”盛时问,“刘宝根。他说要跟你们一起维权?”

“嗯。他怎么了?”听他这么问,陈潇有点不安。

眼前这张脸与几年前那张崩溃、嚎啕大哭的脸重合。“怎么办啊卫记者?俺怎么办啊?俺妈卧床不起,俺媳妇快生了,结果爸现在又出了这事,俺一家人可怎么活啊卫记者?!”

那时候,卫南山比现在年轻几岁,比现在心软,也比现在热血上头,在医院里,一个接一个地听到四个重伤者宣告抢救无效的消息,他也有点绷不住情绪。

采访对象那么信任他,握住他的双手,当做救命稻草一样哭诉哀求。除了一遍遍地说“别怕,先等抢救消息再说”之外,他也找不到其他词了。

“俺媳妇马上就生了,本来我老爹挣钱还能补贴家用,现在怎么办啊?”

“没事,没事啊。”卫南山咬了咬下嘴唇,“这样,今天费用我先帮你垫上——你别有负担,等你以后有钱或者赔偿款下来,你再还我就行。现在最重要的是人救回来。”

再后来,死伤者家属接受了赔偿,跟欢达建设签署了协议。记协下来调查报道失实一事时,大部分采访对象选择了三缄其口。只有三个采访对象愿意配合,接受记协的询问。

其中就有刘宝根。

“对……是来。俺说不好,卫记者教俺怎么把话说得有条有理。”

“卫记者说,这事不闹大,俺们死伤者家属根本拿不到赔偿。”

“卫记者是好人,他还给了俺两千块钱。”

…… ……

隔着大半间屋子,刘宝根在盛时冷淡的注视下,讷讷地退回到阴影当中。

“没事。”盛时跟陈潇说,“不过你们——你,张叔,张大哥是证人,涉及案件的事不要当着其他人的面说。毕竟这两个案子性质还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