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序号NO.42

骆杭,瞧他妈你这点儿出息。

他又看了会儿她,靠回窗边,重新把冲锋衣的帽子扯下来遮住脸,又合了眼。

季之恒和张挚柔回来,看见这两人各就各位还睡着,季之恒啧啧道:“这俩,真能睡,也不想着替我开会儿。”

“我算看出来了,我这波纯给他俩当司机来了。”

张挚柔没有考驾照,只能在一边咯咯乐。

云迹再睁眼的时候,车已经爬过了一座山向下抵达山边的河边小村。

这基本已经到了地方。

他们已经进入了白子湾自然风景区,百子湾这块是崇京三大峡谷之一,一年四季的风景都非常美观。

她揉了揉眼睛,望向窗外青翠深绿的山林,唔哝一声:“到了吗。”

“到了,你社团其他人也到了,就差咱了。”季之恒降慢车速,开着环山路。

“我还真没怎么来过崇京的郊区玩儿。”

张挚柔是海尧人,更没玩过崇京的郊外,崇京这座磅礴大气的超一线城市给人的感觉一直是高楼林立的,各方面都顶尖的玻璃城市,没想到这里的郊外环境也是很好的。

云迹忽然想起一事儿,她降下窗,胳膊架在窗边望着群山万壑,“你说河会不会都结冰了?”

“会。”骆杭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偏着头,借着她的窗子往外看,“城市都零下十度了,山区里只会更冷。”

“冰基本结瓷实了,其实可以试试在冰上玩会儿。”

一听见这个,云迹就像个竖起耳朵的兔子一样倏地回头看他,眼睛亮了亮。

用眼神在问:真的嘛?

“对啊云朵,你先去玩会儿,河面实在踩不塌我们再下。”季之恒笑话她。

云迹冲驾驶位白了一眼,“你最好祈祷我不会踩裂河面,不然真掉水里回家你就完蛋了。”

季之恒禁不住打了个激灵,握紧方向盘,“别下了,哥哥不能允许你玩飘的。”

哥你个大头。

云迹腹诽。

……

等到了地方,云迹和社团同学们简单打了个招呼,直接飞奔向河边。

她抬腿刚要跑,直接被人一手拽了回来。

云迹抬头,看向面前的骆杭:“嗯?”

骆杭拎着手里的帐篷袋,示意她,“搭帐篷。”

“我又不会。”云迹看向旁边几米外正在固定帐篷砸的铛铛响的男生们,一脸无辜:“我没那个力气的。”

“我的意思,看我搭。”骆杭拉下冲锋衣的拉链方便自己活动,撸起袖子,睨她一眼:“等弄完了我陪你去,一个人别去河边。”

他低头拆帐篷的袋口,补了句尾音勾着的话:“陪我会儿,嗯?”

骆杭有一副很冷很淡的嗓子,偏就是用这样沉冷的音说出温柔的劲儿来,才更让人中了蛊似的心悸。

云迹摸了摸耳后,到他身边找个凳子坐下,“行吧。”

连接内环,挂帐杆,拴好拉线固定,骆杭一个人的速度比旁边其他两三个人一起搭得都快。

那几个人看到他的速度,时不时地看过来,似乎在学。

云迹坐在一边双手托着脸,也十分惊叹:“你之前有经验?”

骆杭半蹲下去,用石头砸地钉,让它固定在地面,他举着石头一下下砸着,说话的气息未曾有过任何波动:“没有,来的车上搜了下。”

“你就看一遍教程…”云迹说话说到最后没声了,她看着面前这个支得利落又漂亮的帐篷。

她就是看三十遍教程也未必能做成这样,云迹瘪瘪嘴。

人和人的脑子真能差这么多?

收回悄然瞥她的眼神,骆杭蹲在帐篷前,抬手摸下鼻子。

不知想到什么,他眼睑下的卧蚕浮起,露出淡漠的自嘲。

为自己这副故意在她面前耍帅装逼的德行感到惭愧。

搭好帐篷,按照答应好她的,骆杭陪着云迹去他们扎营前面的的河边。

他们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那儿玩了,除了他们社团这些大学生以外,还有其他游客,有的都跑到了河对面,想来河面确实冻得很实。

骆杭率先踩上冰面,他不轻不重地跺了两脚,然后回头向她伸出手。

看着他的手,云迹犹豫了,向他眨眨眼。

“会滑。”他勾了下手指,催促她。

安全为重,她也顾不得害不害羞了。

她和骆杭这样牵过手吗?她不太记得了,印象里似乎没有。

不管有没有,这是在她明确知道他心意之后,气氛不干不净的第一次牵手。

手搁到他的手掌里,云迹被他握住,他的手有些冷,但还好她的手在兜里捂得很热。

两人牵上手,温度传递,就都暖了起来。

她试着踩上冰面,满是新奇感,忍不住露出眉飞色舞的神情,傻笑出几声。

“往里面走走。”骆杭带着她小步往前迈。

冰面宽阔,其他人在冰面上玩耍的吵闹声离他们很远。

树木凋落干枯,河面凝固,目光所及的一切都是静止的。

云迹恍然,好像自己处在一个安静的,没有风,没有声音,没有时间的地方。

虽然没有风,没有声音,没有时间,可是有温度。

他掌心的温度。

云迹盯了一眼两人牵着的手,他似乎有意把自己的手都包裹住,而他露在外面的手有些冻红的迹象。

这么看,他的手确实很大,几乎能把她的手裹住呢。

她垂着视线看手,转而看脚下的时候忽然一顿,“哦。”

骆杭停下回头看她,看见她突然蹲下了,“怎么了?”

云迹指着脚下这一小块冰面,仰头看他:“骆杭,你来看。”

两人围着那小块冰蹲下,云迹给他指,目光锁定,在冰下不知多深的地方,有一条鱼的身影。

好似还在游动,却被冻住了。

“我想起《情书》里的那只蜻蜓了。”她望着冰下的鱼,说:“女树爸爸去世以后,在回家路上看见了被冰雪冻住的蜻蜓。”

“书上说,蜻蜓被冻住的时候,翅膀都是舒展开的,很美丽。”

“我看过很多影评解析蜻蜓的隐喻。”云迹伸出自己的指腹,触摸冰面,好像想用指腹的温度去融化开那千尺的冰。

“有人说那象征了对爸爸的思念,有人说是隐喻葬身雪山的男树,生命虽然逝去了,但人的思念会永远美好。”

“还有人说,是男树和女树青春的回忆被永远定格在了过去。”

一阵凛冽的风吹来,毫无格挡地打在他们的后背上,云迹感受到羽绒服帽檐一圈的毛毛在随风摆动,她抬眼,“你觉得呢?”

“冰封的蜻蜓,大概比喻的是毫无征兆就消失的生命吧。”骆杭低头睨了一眼冰下的鱼,静静地说:“死得美丽,却也遗憾。”

云迹望着他那双融入在这片寒天冻地的眼睛,问:“你想到父母了么。”

“嗯,你想到什么?”骆杭起身,看见岸边的季之恒在向他们招手。

他率先往前走了两步,在犀利的冷风里,听见她在背后若有若无的呢喃。

“我好像是在想什么……”

“但我记不得了。”

骆杭垂在一侧的手骤然一僵,他站在原地,等她走到自己前面,以免她脚滑能及时扶住。

盯着她走得缓慢小心的步伐,骆杭沉默,垂下了隐晦的眼眸。

季之恒和骆杭去帮忙烧烤了,张挚柔把云迹叫到一边:“宝,你会开车是吧。”

“会呀怎么了。”云迹裹紧身上的羽绒服,望着即将日落的天。

“有点东西得买,这家民宿又没有。你方便的话走一趟呗,就咱来的那条路,出了村就有店铺。”

“没问题。”云迹拍了一下她需要买的东西,然后捞起小桌板上放着的车钥匙。

“我跟你去吧。”

“不用,没多远的事。”云迹摇摇车钥匙,非常自信。

张挚柔点点头,想着她驾驶经验也挺丰富的,而且这一路都是平坦道,不会有什么问题:“你记得出了那个小路,往右转,右转以后一直往前开就行了。”

云迹点头,利索上车,驾车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