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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琚却只是淡淡一笑,突然奇怪地道:“魏国公,你看我这宅院如何?”

秦少游微楞一下,道:“怎么,王先生对这处宅子不满意?若是如此,那么秦某再……”

王琚摇头道:“学生想要换,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国公是否觉得我的要求过分了。”

秦少游正色道:“这是什么话,先生乃是我的左右臂,莫说是一处宅院,便是十座百座,也无过分之理。”

王琚的脸色一变,正色道:“问题就出在这里!”他眼眸里掠过了一丝精芒,将音量提高了一些,掷地有声地道:“人有了价值,才可索取到更多的东西,诚如学生一样,若是向国公索要宅院,在国公看来,非但不觉得过分,反而是理所应当,可若是寻常人,贸然地寻到国公的头上,国公会如何呢?”

秦少游不禁道:“自是笑此人不知天高地厚。”

王琚淡淡一笑道:“正是此理,学生与别人,其实于国公来说,并无亲疏之别,只在于价值而已。其实这世上的芸芸众生,固然各有不同,却都似庄子里的买卖一样,都有价值。只是价值不一罢了。国公,你若是嫌学生的话难听,学生大可以不说,却不知现在,国公还想继续听下去吗?”

秦少游哂然笑道:“王先生但说无妨。”

王琚道:“现在国公也是此理,天策军于则天门一战,已是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此番救驾,也教人认识到天策军的厉害之处,天策军如今也就有了价值,有了这个,敢问国公,接下来,会有人开价吗?”

“啊……”秦少游竟是没有想到这一层,他细细一思量,似乎想到什么,踟蹰道:“王先生的意思是……”

王琚老神在在地道:“李隆基已经伏诛,可是李氏内部,怕是未必就是铁板一块,太子地位也未必就稳当,况且此番李氏元气重伤,怕又让武家的一些心思死灰复燃。除此之外,李氏内部,各地藩王的心思也各不相同。这就是大势,这个大势便是人各有所需,诚如这买卖一样,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既定的目标,这个目标可以是洛阳宫的宝座,也可以是自己家族的兴旺,可以是自己的荣华富贵,可以是权势,可以是钱财,李隆基一死,朝廷的格局就要大变,这个变化,却不知国公可有所准备?”

秦少游不由道:“这和我有什么相干?”

王琚抿嘴一笑,道:“世间的事,岂是和殿下的茶叶买卖都是同理,任何一个环节都是息息相关,有人种茶,就得有人收茶,有人收茶,就得有人对其进行加工,还得有人分售,最后才会有人品茶。假若种茶的人说,那些吃茶、收茶的与我全无相干,岂不是笑话?国公现在的处境也是如此。学生要问,现在殿下有虎狼之师,环伺于洛阳一侧,又有救驾之功,深受宫中信重,那些有心之人,难道会对国公视而不见吗?不,不,不,国公,大势已成,国公断然不可能隔岸观火了。我自然知道国公的心思,庙堂上是刀光剑影,你只想在这孟津坐看风起潮落,可是一旦起了风,岸边的渔夫,岂有稳坐如磐石的道理。接下来,只怕会有人上门来,少不得要对国公进行拉拢了,国公要做好准备。”

秦少游又是愣了一下。

他猛地想到了什么,武则天给自己卖了一个人情,那就是让自己去劝告烧毁那些书信,自此之后,朝廷的百官就会对自己友善许多,比如这一次敕封国公,崔詧起了头,大家一呼百应,难得朝中能达成如此的共识,秦少游只当是他们欠了自己的人情,所谓一报还一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