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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昨夜尉迟循毓跑去羞辱了杨泰,崔詧有些坐不住了,他当然清楚,本来这件事最麻烦的是韦玄信的京兆府,而等到事情闹大,那么京兆府的危机也就解除,毕竟事情一旦闹大,就不是京兆府能管的了,那时候,必定要惊动天子,天子少不得下诏,派人来处置这件事,可是天子的诏令掌握在谁手中呢?自然是那韦后,崔詧猛然察觉到,自己极有可能会被推出来,在那风口浪尖上,在韦家人的谋划之下,处在一个极为不利的地位。

而如今,三原的消息传来,不安的崔詧总算松了口气,有意思啊,秦少游亲自动了手,那么就不是自己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拿着一份诏书就可解决了,这件事等于又推到了韦家身上,京兆府面对这样的情况,还能无动于衷吗?一旦他们无动于衷,接下来可能就要闹出更大的变故,甚至可能是要死人的,到了那时,京兆府难辞其咎,天子也不得不亲自出面,到了那时,无论是关东还是关中,所有人都等天子裁决,天下谁人不知,这国器已经把持在了韦氏之手,天子无论偏向哪一边,都会给韦家造成极大的麻烦,关东人吃了亏,必定会极力反对韦氏,而一旦关中人吃了亏,韦家立即会成为关中人的笑柄。

崔詧一边坐在自己的竹室里吃着清茶,一面在思量着什么,一面心里却想,现在最紧要的是,此事能不能闹大,尉迟循毓这个浑小子,莫不会变成心生怯意吧?

崔詧倒还真有点担心,若是尉迟循毓怂了,非要讨还公道,朝廷正好可以让自己来斡旋此事,而一旦斡旋,那么就是左右都不讨好的事,既然如此,站在崔詧的立场,那么此事就一定要闹大,闹得越大越好,上达天听,甚至到非天子出面的地步。

他眯着眼,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便将自己的长子崔驰叫来,崔驰听闻父亲传唤,马不停蹄的来了,劈头便问:“父亲得知了尉迟循毓的事吗?尉迟循毓家的人恰好上门了,父亲去见还是儿子去见?”

崔詧笑吟吟的道;“啊……老夫当然听说了,尉迟家遭此大变,实在是教人痛心啊,这件事,崔家不得不管啊。”

崔驰皱眉,道:“父亲,虽说如今需笼络诸家,可是那秦少游……父亲何必要……”

崔驰显然对那秦少游也有所忌惮,崔家再不是几年前了,那时候是风光得意,并没有什么隐患,所以即便和秦少游反目,那也没什么,可问题就在于,眼下反目,显然不智,如今关陇这边还没有站稳脚跟,就去招惹一个大敌,是很不智的。

崔詧却是捋须:“并非是说崔家来出这个面,可是毕竟是乡亲,该帮的岂能不帮?老夫年轻的时候,与尉迟敬德将军有过几面之缘,得他的嘉许,这份恩情,又怎可弃之不顾?此番尉迟循毓最缺的,怕就是人手,崔家这边,挑选五百个精锐的武士赠他吧,就算崔家这是尽一些绵薄之力,这些武士相赠之后,就和崔家无关了,请那鄂国公随意使唤就是。”

崔驰一听,心里倒是痛心,各家都蓄养了私兵,多则上千,少则也有数百,崔家亦是如此,要知道蓄养私兵靡费很大,这五百精锐的武士,几乎占了崔家近三成的力量,直接相赠,不免有些肉痛。

不过……崔家这个时候不有所表示,确实也说不过去。

况且父亲大人既然已经拿定了主意,崔驰也不敢反驳,便颌首点头,道:“既如此,儿子这就去与那尉迟家的人说。”

崔驰走了。

崔詧喝了一盏茶,心里却是唏嘘,他倒不是肉痛那区区几百个武士,怕就怕那尉迟循毓这家伙得了崔家的人手,却还是装怂包,他心里不禁想:“理应不会吧,好歹也是尉迟敬德的孙子。”

……

尉迟循毓已如热锅的蚂蚁,他知道自己这样耽误下去,老宅里的老母、妻儿天知道会遭遇什么,那秦少游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啊,假若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