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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宏完全有理由愤怒,通过太监景耀,他已经与太后暗中谈判了五个月,却得到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结果:东海王不仅没当上皇帝,甚至连竞争帝位的资格都变弱了,要排在废帝韩栯、钜太子遗孤韩施以及镛太子遗孤韩射之后。

整个朝廷的格局为之一变,崔家不再是帝位不可或缺的参与者,杨奉对太后这一招赞不绝口,却一直没有弄明白太后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找到这两人,又与大臣达成一致的。

可崔宏毕竟掌握着京城最为精锐的南军,仍然能与太后斗个鱼死网破,尤其是韩射刚被立为太子的那一天,钜太子遗孤韩施的影响力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南军仍然服从崔宏的命令。

那一天,京城封闭全部城门,禁止任何人进出,城上守兵剑拔弩张。

城门一连封闭了三天,就算死人,也只能暂时存在家中,不能送到城外埋葬。

第四天,新任北军大司马韩施在城外阅兵,一向以懒散闻名的北军居然聚齐了七八成,在训练了一个上午之后,近十万名将士面朝城墙山呼万岁,声震数里。

失去的战斗力不可能立刻恢复,但是北军的举动还是带来巨大影响,南军对太傅崔宏的支持不那么坚定了,越来越多的将士记起了钜太子担任大司马的日子。

崔宏妥协了,不是一下子,而是一步步慢慢来,先是上书为自己擅回京师请罪,得到原谅之后,他也加入为前太子洗冤的行列,建议封韩施为王,而不是冠军侯,这一建议被太后驳回。

韩孺子正在看的邸报是崔宏的第五道奏章,昨日送达。

中司监景耀受到指控,称他是导致两名太子冤死的罪魁祸首之一,他一直躲在南军营地,崔宏保护了九天,终于将他交了出来。

“我以为景耀忠于太后,太后也信任景耀。”韩孺子对这件事一直没有想得特别明白。

杨奉放下手中的邸报,“我说过,必要的时候整个天下都得‘连累’,太后仍然信任景耀,可是不得不牺牲他,以换取大臣们的支持。”

“景耀真的害死了两位太子吗?”

杨奉笑了一声,“钜太子、镛太子的死因我不是特别了解,可我知道,当皇帝想要杀一个人的时候,用不着自己找借口,总会有无数的人揣摩圣意,主动提供借口,景耀能升任为中司监,自然没少做这种事情,但他不是唯一一个。”

“可大臣们偏偏不喜欢他。”

“你去过勤政殿,如果你是议政大臣,会喜欢那个掌握宝玺的太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