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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听得太多,还是心情不好,持幡守在倦侯身后的房大业,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别人没注意,韩孺子却听得清清楚楚,当时也不开口,完成一天的巡视,打道回府之后,他命人将旗手房大业叫进后堂。

碎铁城里的一切都很破旧,将军府里的摆设也是一样,椅子上铺着的兽皮千疮百孔,韩孺子有点疲倦,坐在上面觉得挺舒服,喝了一杯茶,对站在书案前的老旗手说:“你不赞同柴将军对匈奴人的看法?”

镇北将军亲自问话,房大业不能不答,浓密的髯须里传出闷闷的声音:“不赞同。”

“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不重要,将军没必要听。”

“有没有必要我自会决定,你只需要说。”

房大业不吱声,神情既不是糊涂,也不是高傲,而是顽石一样的冷硬,好在后堂里没有别人,否则的话会显得很尴尬。

韩孺子微笑道:“老将军也是守城一兵,击败匈奴人,自然有你的功劳,甚至能够以功抵罪,让你回乡与家人团聚……”

“‘永不录用’——将军不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吗?”

“我用你当旗手了,好像也没什么事。”

“这是塞外,天高皇帝远,你能让我当旗手,能改名籍吗?我还是戍边的囚徒,再多、再大的功劳也与我无关。”

韩孺子的确不能改动房大业的名籍,那需要朝廷的许可。

韩孺子身体前倾,“功劳与你无关,存亡也无关吗?”

房大业又不吱声了,两人就这么对视,好一会之后,房大业开口道:“齐王父子兵败身殒,我早就应该去地下追随。”

“你是大楚将士,却忠于叛王贼子,实在令人不解。”韩孺子顿了顿,“也为人所不齿。”

房大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突然转身,大步向外走去,连句告辞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