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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昌石也知道了这件事,他生气于荣越竟然到了这个时候才把这件事情告诉他,气愤之余又格外担心明宿舟的身体,于是给荣越放了一个超长产假,勒令他必须每天去剧组探班。

如今是无业游民的荣越荣少爷,只能听从父亲的话——当然也是有私心的,谁让乔郁也在那个剧组呢。这几个月他和明宿舟的关系和缓不少,至少不再像原来那样见面就掐架了,有时候明宿舟蜷在他臂弯里熟睡时,荣越甚至想过,如果这样过完一辈子,似乎还算不错?

当然他很快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吓到了,几乎要给自己一个耳光,他喜欢乔郁这么多年,只不过和明宿舟平安无事地相处了一两个月就“变了心”,听起来似乎格外渣。

不愿意做渣男的荣越,只能把心底里对明宿舟忽然生出来的那几分莫名其妙的情愫强压下去,强迫自己把更多的目光放在乔郁身上。

宣城是北方城市,十一月底的温度已经有些寒冷了,剧组条件还要更差一些,只能提供电暖炉,即便这样也缓解不了多少冷意。

alha体热,在深秋初冬的交界季节,荣越也是只穿了一件黑色薄毛呢大衣,在一群剧组工作人员之间,等着他的oga收工。

原先荣越还是有一些少爷架子的,两个来月一直在体验生活,到现在甚至还和道具组的几个师傅勾肩搭背约酒,酒喝多了就乱了辈分,哥哥弟弟叫个没完。

荣越刚把口袋里揣的富春山居分给身边的人,连火都没打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沉闷的声响。

他眼皮一跳,无意识地心慌了一下,抬头朝前方望去。

原来是明宿舟……或者说是叶争鸣。

他躲在自己逼仄黑暗的房间里,只留着床头一盏昏暗的灯,他一直在画画,不停地在画画。周围的地面上全都是被团成团的废稿,原木地板被铅灰染上一层擦也擦不去的脏污,叶争鸣就这样坐在地板上,手里的炭笔把他素白的手染黑,皱皱巴巴的白衬衫也满是手印。

他的脖颈弯曲,脸几乎要贴在画板上,机械的动作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一滴冷汗从他苍白的侧脸滑过,叶争鸣笔下的动作一顿,忽然用力甩开手中的画板。

“咚”的一声,无数铅灰和零落素描纸被震起,叶争鸣急喘着睁大了充满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那个黑暗的角落。

忽然。

他笑了。

叶争鸣唇角僵硬地向上扬起,他把脸埋在肮脏的掌心,清瘦的脊背无声战栗,在床前颤抖着笑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