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夜半卧雪

“娘娘发现了宋玉绰的东西?”她对着宋玉绰问道。宋玉绰没有回答。她似乎觉得宋玉绰不懂她的意思,便又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宋玉绰沉默地看着她。她给了宋玉绰一个礼,笑着还在笑着,而宋玉绰无端的心疼。

宋玉绰轻轻躬身说:“宋玉绰生病好几天了,您受了不少的苦,宋玉绰今天自己煮的茶就当是谢礼吧!”

“娘娘不必客气,关照主子原是奴婢应尽之责,”饮绿稳羞摸着脸说:“更何况碧茹和采蓝两个妹妹更辛苦呢!”

“他们宋玉绰也理所当然地赏玩,”如果从前看到饮绿扭捏之情,那就调笑吧,今天反而格外伤心,勉强保持笑颜说:“先前叫您掌管兰若堂茶,熹嫔只是当着宋玉绰的面夸这些茶,足见您也有心。

她在宋玉绰的提示下毫不紧张、羞怯地说:“主子如此夸夸其谈,真不好意思啊!”

宋玉绰把碗枸杞菊花茶交到她手里,仔细看了看她的回答,她这才看了看,心里直嘀咕:“啊!怎么兰若堂里也有枸杞子呢?不就是碧茹姐姐把它都丢了么?”

碧茹啊!“你在哪里?”“在宋玉绰们的饭厅。”“饭厅是你自己来管理的吧?”“那不对!”“不对呀!”“为什么?内心惴惴不安的宋玉绰还是不慌不忙的逼问:“膳房不就是给你管的嘛!碧茹经常来帮你的嘛!”

饮绿垂下身子,甩开衣带羞愧地说道:“奴婢贪玩,主人们都知道。奴婢说出了真相,主人们都不生气了,奴婢缺乏经验,顾不了了,碧茹妹妹这才自告奋勇地来帮助宋玉绰,其实膳房里早就有碧茹妹妹为宋玉绰看了呢!”

宋玉绰面色一沉,喝青认为是宋玉绰惹的气,便说:“宋玉绰知自己懒惰,娘娘想骂娘都得骂娘,想揍宋玉绰都得揍,只是别揍脸罢了!”“你是谁?怎么这么懒?”宋玉绰不解地问。她说:“你要打宋玉绰的脸时,宋玉绰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躬身像虾一样蹲下来,两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脑袋。

换成平日里,小妮子就得笑逐颜开,最后再加上一句话,小妮子那么爱漂亮,今天可连笑的兴致都没有,宋玉绰也无力地挥着袖子说:“你放碧茹走吧!”

“奴婢的过错,主子惩罚宋玉绰就行了,别连累了碧茹妹妹,”饮绿跪地哀求,“碧茹妹妹也不易,她还养了浣衣局里一个哑女妹妹青竹,现在她过得好些了,青竹全靠自己照应了。”

饮绿痛哭流涕,而宋玉绰却没有耐心去处理,于是叫裴姑姑领着她出来,让采蓝为宋玉绰叫碧茹。

十之六、七已经被证实为碧茹了,但是宋玉绰有必要听听她自己对宋玉绰说的实情,让宋玉绰知道她出卖宋玉绰的原因。

欠身施礼,体态稍丰,新裁浅黄色宫装娴雅体面,吾掩其恨,微笑着说:“您刚升任尚宫局从七品典簿、辅司籍、掌名录计度之职,真是件好事,吾尚未祝贺您!”

她笑着告别,站起来扫眼矮桌上,上头并摆有饮绿的茶碗,淡褐色茶汤中浮着朱红色枸杞子,瞬间失神,却很快回复平日安静,说:“天气尚未回暖,娘娘也只是小产,不适合服食寒凉之物。请奴婢收下倒掉吧!”

“宋玉绰不喝了,”宋玉绰把枸杞菊花茶给了她,剜看了她一眼,漠然地说:“你喝吧!”

刹那间她笑得凝固了,祈盼似的看着宋玉绰,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宋玉绰又重复了一遍:“你喝酒吧!”“对不起!”宋玉绰终于还是没有接住这个请求。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宋玉绰想,她一定是有什么话要对宋玉绰说吧?宋玉绰知道,她的心在哭泣。语气里不容许她排斥的权威人士、碧茹眸里难掩的恐慌,但又必须伸出手去接。

她的手颤抖了一下,那半碗凉茶全部倒进厚厚的绒福寿同春的地毯里去了,最后她那最后一次伪装碎了,茶碗咕咕噜噜滚到地毯里去,碧茹倒在地上嘤嘤伏哭起来。

“不对,全不对”碧茹哽咽着说:“就是妹妹。颐嫔以妹妹青竹要挟。奴婢无计可施。这可是唯一的至亲妹妹。宋玉绰别无选择了!”

背后竟是颐嫔,但凭着颐嫔那点胆大包天,聪明反被聪明误,能做此事,一定是陆昭容授意无疑。

“奴婢还求主,要主再添些宫女,便可把妹妹带离浣衣局那个鬼处。但主每曰人手足,”碧茹忽地抬起头,泪颜迷离,说道,“看奴婢迟迟不同意,颐嫔便把妹妹扣到承曦堂里去了。她正用宋玉绰妹妹的性命要挟着呢!

恍惚中只记得碧茹几次支支吾吾要宋玉绰添派人,宋玉绰爱安静,只是拒绝了她的想法,宋玉绰怎么能猜得出一念之差呢,会伤害宋玉绰呢,宋玉绰便质问:“你当初怎么就没有直言呢?”

“主子能帮得上忙么?”“宋玉绰看不一定。”“那你是怎么想的?”碧茹望着他,道,“你的想法跟宋玉绰不同啊!”“那就先去看看你的老婆吧!碧茹凄然一笑摇摇头:“奴婢一说,主明哲保身更是不下手襄助。”

碧茹对自己品行的理解远远超过了本人,作为宠姬在风口浪尖上,绝对不会因为颐嫔是个无足轻重的哑女就和她结下怨仇。

宋玉绰扼住碧茹下颌悲恸地问:“即使宋玉绰毫不知情地失去了拯救你妹妹的机会,可宋玉绰扪心自问对你并不薄情,怎么会下这么狠手呢?难道宋玉绰已经心甘情愿地自伤筋动骨地针灸催产了,难道还是远远不够么?”

碧茹任宋玉绰在脸上掐出一道红痕,忍着疼痛问:“主子知道颐嫔何意,她只想要你一条性命!”

宋玉绰一怔,忽地松手,碧茹和缓:“她所施药量够不到二个月便要将主的命,而曼陀罗毒又能造成假象,别人稍有诱导,极易于自杀,自杀身亡的宫嫔只能是太医院里的医女来验尸。医女们药理肤浅,决不会识别这种毒,主人们便神不知鬼不觉的自结门户。”

宋玉绰使劲捏了捏她的手臂,喝斥着说:“那你就故意夜半卧雪,只是想再引起兰若堂鬼怪之言,把宋玉绰这些恶梦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