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绩眼角余光发现周瑜送的酒囊还被孙婺捧在手心,心里的火没压制住,他气呼呼道:“我为什么要吹曲子给你们听?”

这语气……孙婺本来该生气,但看他小大人生气样子有些好玩,便好脾气地哄他,“你这小孩,你做笛子还不是想在大人面前表现?快吹吧,吹的不好我们也不笑你。”

还有正事,《拥离》他是一定要吹的。但总被区分在他们俩之外,好似自己总是多余,陆绩握住竹笛,吹奏之前不甘心地嗫嚅了一句:“我不是小孩。”

孙婺:“你不是小孩你天天晚上做噩梦?”

听到这里,周瑜也笑说:“我道公纪为何问我近日是否做梦,原来你夜夜梦魇吗?”

想起什么,他又说:“若你实在困扰,不日我们便可到达句容,句容葛玄师从左慈,听闻他符咒极灵,或许可去求一求。”

“不必麻烦,或许过两日便不会梦到这些了。”

陆绩说完,将笛子横在面前[1],手指堵着音孔,按着记忆里拥离的曲调,吹起了这一首《拥离》。

——拥离趾中可筑室,何用葺之蕙用兰。拥离趾中。[2]

吹奏之时,他视线一直注意着周瑜。

这首曲子在乐府鼓吹曲辞里算得上冷门,平时很难听到。如果周瑜有那一世记忆,此时听到这曲子多少都该想起些什么,或者勾起他的某些回忆,事后他自己再回忆一番,待想起所有,这件事便可了结。

陆绩抱着这样的想法吹奏着,然而,他没有想到,他完全猜错了。

——周瑜表情一直平静无波。直到竹笛声渐远,他也没表现出任何意外或者恍惚。一曲终了,他只是微微颔首,“不错。”

倒是孙婺眼神有了迷离,“你这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