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离开嘉世已经半年,这院子显见得也跟着荒了半年,庭里的花木无人打理已经死了个干净,那棵梧桐树上一片叶子都没剩下。

他离开前喝茶的茶壶茶杯还放在石桌上,杯里的水已经干了,杯底的泥土不比桌子上的灰薄多少。杯沿下却还压着半片纸,风吹日晒雨淋了这么久,也就只剩下杯沿底下的那一圈还残留着,却同样失去了当初的颜色。

唯有一院的荒草肆无忌惮,也不知是疯了多久。

一步都没跨进院门,叶修只往深处走。

最深处是陶轩那独栋的小楼。

他终于停下脚步。

这楼他常来,整个嘉世除了前面的演武场和自己的小院儿,他就数着对这里熟悉。

这栋楼建楼时他出过力,宴客时他坐过席,而今时过境迁……

看过楼顶的琉璃瓦瓦沿下的燕巢楼门前的三阶白石台阶台阶侧面的苔痕缝隙里的黑土,叶修又沉默片刻,他拾级而上。

也没敲门,斗神直接推门而入,房门敞开时屋里那人闻声转过头来,两个人四只眼睛就这么对上。

是陶轩站在一地行李箱里手里握着卷画轴正在卷,瞧见是叶修的时候手里动作突然就顿住,他只觉无话可说。

又看着叶修,看那青年这些日子里来的变化,他瘦了些,气色却好得很,之前伤的元气应该是还没完全补回来,可这些日子里显然养的不错。

叶修同时也看着他。

他跟陶轩才认识的时候那人也就是二十许的年纪不到三十岁,他武艺稀松,打仗时便总落在后面,战后帮忙打扫战场的时候却总抢在前面。也还记得他那句话,他说这些粗活让他来就好,叶子你和雪峰这两双手,怎么是能用来做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