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玥抱了抱荼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笑意微收,嗔怪道:“母神您说什么呢?我不过是将柏麟帝君当做师长,兄长罢了。他见识广博,涉猎众多,同他一道游历,我可长进了不少呢!再说了,帝君修无情道,我做什么想不开要喜欢他,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真的?”荼姚半信半疑。珑玥抱着她的胳膊晃啊晃啊,甜甜的声音拖的长长的:“真——的,母神,我将来就想一直陪着你,才不想嫁给什么仙君呢!难道你嫌弃女儿,想把女儿早点嫁出去?这可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她抓起荼姚的袖子作出一副拭泪的模样,荼姚忍不住笑,食指纤纤往她脑门上一点:“做什么怪样子?就你促狭!”珑玥放下袖子,兴致勃勃:“母神要不要看我同帝君学的新法术,现在我可厉害了,就连哥哥都不一定是我的对手呢!”

荼姚看她比划了几下,发现确实她对火系术法的控制更加老道,不免点点头:“我儿确实有长进,不过将来等你哥哥坐上了那个位置,天底下谁还能越过你?母神只盼你能高高兴兴的便好了。”

珑玥动作一顿,屏退左右,设下结界:“母神何以如此笃定哥哥便能坐上天帝之位?依我之见,哥哥的性子并不适合做天帝。”荼姚也收起了面上的笑意:“什么意思?你哥哥不适合还有谁适合?”

珑玥目光幽幽:“凡间都道‘真龙天子’,那天帝之位上坐的,自然该是真龙。”荼姚心里一紧,脱口而出:“润玉?!他哪里……不,你的意思是……”

她探究地看着面前的女儿,那个荒谬的猜想堵在喉咙口,让她心如擂鼓。珑玥发出一声复杂的叹息:“我想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母神何必如此惊讶?”

“可是……可是……你是……”荼姚瞪大了眼睛艰难道,珑玥截住了她的话,清亮明澈的目光仿佛看穿了她的一切想法:“我是个公主?那又如何!凡间尚且还有女帝,帝王之位从来都是能者居之,何干男女?您扪心自问,我哪点及不上哥哥,难道就因为我是女子便天生低他一等吗?公主再尊贵,也及不上天帝。”

她冷淡地笑了一声:“何况哥哥一直不听您的话,他既然对帝位无意,索性便让给我这个妹妹好了,反正从小到大,他都是要让我的。”荼姚嘴里发苦,一向乖巧的女儿突然在她面前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模样,她这个做母亲的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凝了凝神,强撑道:“是柏麟帝君同你说了什么,他蛊惑了你吗?你哥哥虽然一直不听我的话,但……他未必真的没有那种想法。鸟族一向支持你哥哥……还有你父帝那边,你该如何说服他让你继位?”她期盼以这条道路的艰辛说服女儿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毕竟那与常理相悖。

珑玥微笑着看着她,再次投下几个重磅炸弹:“我的意愿从来不被旁人左右。良禽择木而栖,鸟族不听您的,也不听哥哥的,他们只听我的,哥哥还有什么可以与我争的筹码,母神不妨都说出来,也好早日认清现实。至于父帝,谁说我的天帝之位需要他的许可了?”

她轻轻抚了抚衣袖:“挡路的石子只要一脚踢开不就行了,就如同拂去这衣服上的浮尘一般简单。”她这是要……谋反!荼姚禁不住吸了口冷气,为她的胆大妄为感到震惊,恐慌和担忧。这种话也是可以这样随便说的吗!万一……万一……

珑玥再次抬起头,野心如同燎原的烈火,盛开在凌厉的凤眸中。她向前走了几步,俯下身在荼姚耳边道:“蛇山的故人托我问您,当年的约定是否还作数?”

荼姚瞳孔骤缩,下意识往后挪动了一点距离,当珑玥不想继续做乖宝宝的时候,属于龙的侵略性由于平时的刻意压制反而会变本加厉。她用指尖挑起自己的一缕发丝在荼姚面上慢慢悠悠地扫来扫去,就像是平时同她玩乐的时候那样:“母神不必惊慌,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两个月后便是父帝的生辰,到时一定热闹非凡。”

她放下手,刹那间又变回了荼姚熟悉的模样,朝她露出天真可爱的笑颜:“母神一向冰雪聪明,玥儿想您一定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的。”荼姚呆呆地望着她,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看透过女儿。

珑玥乖顺的外表下,藏的是无穷的野心。她年轻的时候固然也野心勃勃,可她也从未想过染指天帝之位。此刻珑玥无声地看着她,却仿佛在对她进行冷酷的逼迫:在丈夫和孩子之间,你会选择谁?在一向不听你话的儿子和与你一条心的女儿之间,你会选择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