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真的丝毫不在意她的,今日就该冻死了她,他才不会心疼半分。

可他,却低下头,胡乱地去吻她的眼泪,声音艰涩:“我不许你哭,你听到了吗?”

女人的唇上也沾了泪,柔软粉嫩的唇瓣上带着微微的苦,她声音哽咽,好半天才哀求道:“陆靖言,你杀了我吧!既然我是棋子,既然我要害你,为何不杀了我?我是你一生最大的耻辱,我是齐府最大的笑话,可我是谁?我是齐家大小姐,还是世子妃?还是一个该死的不要脸的玩意儿?我从何处生来?会去往何处?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她抬手掩面,哭得无助,几乎喘不过气来。

陆靖言松开她,他站在床边看着仰躺在床上哭得止不住的女人,良久,他放下床边帷帐。

隔着帷帐,她依旧在哭,而他静默地站着,眼眶发红。

很久之后,陆靖言走了,张三按照他的命令又送来一堆的补品,雪音躺在床上,一直在咳嗽,咳得内脏几乎都要炸了。

翠莺心疼至极,一边给她拍背喂水一边问:“今儿早起不都还好好的吗?怎么出去一趟就成了这样!”

雪音刚要说话,又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半晌,才哑着嗓子说:“翠莺,我冷……”

刚说完,她哇地一声把方才吃的药都吐了出来。

翠莺流着泪,手忙脚乱地收拾,又赶忙去重新煎药,熬制川贝雪梨水,如此忙碌到晚间,雪音才堪堪睡着,咳嗽也不那般厉害了。

而陆靖言在书房中枯坐了很久。

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笑话,当初兴许就不该多看她几眼,而她说的也对,若是他狠心一些,让她病故了,那些人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时至今日,不仅连那些人笑话他,就连他都笑话自己。

父亲的大仇未报,宣平侯府危在旦夕,受人挟制,他跟随着一个假仁假义的太子,不得不压抑着自己,说些违心的话,做些违心的事,而宣平侯府子嗣单薄,他膝下并无一男半女,甚至,还与不该纠缠的齐雪音纠缠个不清。

一切都错了。

陆靖言闭上眼,放在桌上的大手握成了拳头。

总有一日,他决计要打破如今难堪的局面。

他要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们宣平侯府的男人从来都不会甘愿被人踩在脚下。

等到那时……

脑中闪现出齐雪音的面孔,她带泪的眸子,楚楚可怜,心酸又惹人怜爱,陆靖言摁摁眉心,在心里告诉自己,到那时候,他会找个由头把她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