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自私一些,这场景还可以再出现许多次。
周为民心里凉凉的,藏在袖子里的手握成拳,抬眸平静地继续看龙舟比赛。
这一日陪着小山玩得精疲力尽,才用过晚饭小山就睡着了,雪音只能任由他躺着给他擦了脸和手脚,才让他好好地睡了。
而后,她也打了个呵欠,想洗漱睡觉了。
才把头发上的珠钗取掉,外头就有人进来了,递给了雪音一封信:“夫人,外头有人递进来的。”
雪音打开一瞧,便觉心中一颤,那纸上是陆靖言的字迹!
“音儿,我被困在三福酒楼最东侧的屋子,有性命之忧,盼你救我!”
她手一抖,整个人都有些不受控制地颤了起来,连忙站起来把那信折起来,可又觉得脑子里混乱至极,赶紧再打开看了一遍,她手抖得几乎都拿不稳那纸,模糊中确认那的确是陆靖言的字。
可是,他,他还活着?他被困在三福酒楼,有性命之忧?
雪音几乎来不及再思考,什么都顾不得了,她抬脚就往外跑去。
“再快点!快点!”她坐在马车里,第一次觉得马车竟然这么慢,慢到几乎要把一生都耽搁了。
她忘了所有的一切,她只想救他。
一路上,她反复地看那信,越是手抖得看不清,越是看,心里一会儿是喜悦,一会儿是难过,一会儿是惊惧。
他还活着,真好啊!
三福酒楼是个比较偏远的酒楼,没什么客人,雪音一路进去,只看见一个小厮在扫地,她也没打招呼,直接冲了进去。
东侧最里间的门似乎被拴住了,她不住地用最大的力气撞门,好在没一会儿还是把门撞开了。
房间空荡荡的,只在最中间的轮椅上坐着个男人,那男人微微侧着脸,正在看桌上的火焰一跳一跳的蜡烛。
他面色平静又冷淡,可眸子里却是无尽的惘然。
哪怕一盏茶之前,才服下了那人给他的毒药,明知道很快就会死了,却也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宣平侯没有了他,跟从前也没什么差别,宣平侯受皇上重视,二弟如今也出息了,爹娘都早已接受了他不在的事实。
这世上,原就没有什么人惦记他了,而他也是个废人了,去哪里都是多余的。
是他太过贪婪,即使残废成这样,还想爬到京城来多看她一眼。
明知道看了之后,还是会觉得意犹未尽。
男人冲雪音一笑:“你怎么来了?”
雪音看着那张素不相识的脸,她眼泪汹涌而出,走过去扒开他的上衣检查他的肩膀。
“你肩膀后侧有一颗痣,你小时候练武有一次伤着了头皮,那一块不长头发,你耳朵与旁人长得也不同,你身上处处,除了这张脸,都还是他的样子。陆靖言,陆靖言,你还活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