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唇瞥了她一眼,撑着手臂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阿笙本来不好意思,但这怀抱实在太温暖,她实在枕上就不舍得离开了,于是便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份舒适。
“不是,”发顶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是郭奉孝今日对我说,他要成家了。”
“啊?”她闻言不由得吃了一惊,但立刻又平静下来,“真是可喜可贺啊。”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曹操,郭嘉的病和对自己寿命福祸的预测,她清楚若是他得知了这一切,必然会伤心。
阿笙瞬间将眼中的怅然掩去,只剩一片雾霭的茫茫,叹息着摇头,“奉孝倒一向是真性情之人。”
“是啊,”曹操若有所思,“我与他交结这些年,越发觉得奉孝像深山里潺潺而过的清泉流水,行事无所拘束,内心也透彻得没有一点尘灰,看万物毫无阻滞,通达□□得反而让别人觉得他深不可测。”
“啪”的一声脆响,阿笙刚去收拾桌角的一卷竹简,不小心把桌上石青砚打翻在地,忙弯下腰捡拾。
幸好力度不重,没有破损。
她小心地重新取手帕擦了擦,确认完好后把它放回原位,却被一闪而过的眩目光芒半秒间花了眼,有了瞬间的恍惚。
她接过曹操的话,道:”所以世间只有一个郭奉孝,像他这样的人,恐怕满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个。只是我有点好奇,他似乎从来都没有生气过?”
她转过头想了想,又道,“不过我觉得,你以为他没脾气,实际上是早把人摸得透透的了,所以懒得发脾气。”
“他知人心而不玩弄人心,晓天机而不试图阻逆,怀璧自知却从未以此自矜,这是他最超脱凡俗的地方。”曹操每次夸赞郭嘉的时候,眼眸都如三月长风吹彻,水面轻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