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他听说她被行刺,至今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可有看过太医?”烛火下他漫不经意地抬起头,手指摩挲过竹简的一端,语气也轻轻飘飘。
侍女伏在地上,恭谨道:“太医说夫人受了惊吓,之前有事一直郁结于心,因此才会高烧不退。”
“要你何用?”细眼一斜,唬得侍女往后退去。
“奴婢该死。”
“你是该死。”他侧了小半边目光,“但她可不想让你死。孤不杀你,但也不想再看到你留在她身边。”
过了三日,她才睁开眼,模糊的目光在触到他的一瞬间蓦然惊醒。
“你回来了?”她声音沙哑。
“你为何不能干脆就这么死了?”他恨恨地低首,看她的眼神如易碎的瓷器。
榻上的人紧抿双唇,满身是汗,微弱的呼吸挣扎无力。
“丞相说的是。”
“你死了该多好,孤最多为你祭悼三日,而后就能将你忘得干净,你这样活着,你痛苦,却更让孤长久地煎熬。”
他想不到,她真的死了,还是在自己面前,一点点消失,再一点点归于不见。
她甚至半句怨言也没有,只用最平静的语气,只说望大魏国祚如您所愿。
后来左慈问他,丞相有何愿望。
他想也未想,慢笑一声,随口回答:孤要这天下尽归我袖中。
左慈亦回笑,意味深长地伸手捻了把须髯,沉黑的眸子里突然掠过亮光。
“慈未曾料到在丞相眼里,天下竟比人心更重要。”
所以他后来还是没能得到天下,手里握一颗残破的心脏,故人皆随风远去,只有他孤独地坐在他的王座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