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奇笑了笑,“是了,我这个傻儿子,岳阳人眼中的纨绔公子平生最大的心愿竟然是想着见到天下太平,这是不是这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阿大,我多半是见不到这一天了,要是你能见到,将来一定要在我们父子坟前好好和我们父子说说看。”
阿大洒然一笑,“属下定然死在将军身后,想来也是多半见不到了。”
皇甫奇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皇甫家的人,果然没有一个孬种。”
他将手中长弓放回到桌上,隐约间耳畔听到几声鸦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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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之界,长安道旁。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靠着一棵路旁的柳树,他不时眉眼斜挑,偷偷望向来往往的行人。南来北往,老人常年在此,多少有些熟人,他倒不是怕坑了熟人尴尬,而是即便他舍得脸面也没有人会第二次踩进同一个坑里。突然他伸手拦下了一个脚步匆匆的过路之人。
这人一身白衣,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富家公子。这么多年了,老人早就总结了些经验,这些富家子是他最好的目标,一者易骗,二者有钱,是天生的肥羊。
这人停下脚步,绕有兴致的看着拦路的老人,“老人家有事?”
老人微微一笑,“公子想来是第一次过这长安道吧,有两件事不可不知。”
不想那人笑着摇了摇头,“我虽然是第一次来,但也知道要住在有间客栈。”
老人一愣,神色却是不变,“原来公子还是个老江湖,小老儿莽撞了。”
白衣人自然而然的搀扶起老人的手臂,“算不得什么老江湖,只是我爹当年被老先生坑过一次,这次要我来找回些场子。”
老人讪讪一笑,被他坑过的人实在太多,“你爹?”
“就是个总喜欢带着半本书的读书人罢了。”
有间客栈对面的悦来客栈随着钱胖子的死,已经早早的换了主人。只是主人虽然换了,可门口那些迎客的姑娘倒是都留了下来。乱世之中,有份赚钱的活计本就不容易,何况主家的生死跟她们关系也不大。
小二还是靠在门外,死死的盯着对面门口的姑娘们,有时人家朝着他一个笑容就能让他高兴好几日,掌柜的也和他说过,可以帮他和对面求娶一门婚事,只是被他自己拒绝了。
他倒是也有自己的道理,若是家中有了娘子,哪里还能正大光明的看着对面那么多姑娘?
当年有个偶然路过的书生,喝大了说了一句心里话,到现在小二都是记忆犹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值得吗?亏大了。”
后来小二越想越觉的他说的有道理,真不愧是个读书人。
客栈里,美艳掌柜的周慎手里正拿着一块抹布,缓缓的擦着桌子。倒不是小二偷懒,而是这么多年来她总是喜欢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这里地处偏僻,加上是在秦楚交界之地,平日里客人本就不多,兵凶战危,即便是有过路之人也大多是匆匆而过,不敢逗留。
这么多年其实她也想过,自家一个妇人,一个老人和一个只知道迎来送往的小二为何在这个虎狼之地呆了这么多年都不曾有事?只能是他,只是他为何不肯见自己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