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当时也想的明白,不论怎么说,肚子里的孩子都是宋家的骨血,宋家是东都城里的高门大户,这个孩子跟着宋家,总比跟着自己这个有今日没明日的娘亲要好上不少。
于是在宋慕出生之后,妇人带着几个月大的孩子回到宋府,想要为这个孩子谋一个身份,不想连宋远的面都不曾见到便被赶出门来。
瓢泼大雨里,妇人跪了一夜。
而宋家的主母,便搬着椅子,坐在门前,看了一夜。
最终,妇人只得带着孩子在这东都城里艰难过活。
寡母幼子,又是一个无依无靠的漂亮妇道人家,那些年里他们母子受到的苦难可想而知。
所以在那穷街陋巷里长起来的宋慕从来都不是良善之人,想要压下那些恶人,便要比那些恶人更恶才行。
还是少年的宋慕早早的就被那些街头的泼皮无赖汉们叫做疯狗。
哪怕打不过,也要咬下对方一口肉来。
许是苍天有眼,许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宋家的长子染上了寒疾,一病不起,最终死在了病榻上。
而宋家除了这个长子,再无其他子嗣。
宋家人这才想起还有个流浪在外的“野种”,宋远甚至顾不得走完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最后一程,便连夜带着家中的仆役走遍了东都城,最后在一处宋家主本该一辈子都注定不会踏足的陋巷里,找到了他们母子。
那时宋远看着那个正是大好年华,却已然鬓角有了白发的妇道人家,破天荒的有些伤感。
所以他不止带回了那个流落在外的宋家公子,还带回了一个宋夫人。
许是那个妇人天生便没有这般好命,搬进宋家几个月后,本来极为康健的妇人便染上了重病,药石无医,最后只是躺在榻上,抓着跪坐在身前的那个少年的手臂。
泣而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