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看向自己的独子,“今日埋下的女儿红,日后要等你成亲之时再取出来,味道一定好的很。”
那个时候站在他身后的少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埋在树下的女儿红,他与他终究是没有等到。
“啪。”的一声,有水滴溅落杯中。
“朝公子,你这是?”
范老爷子面色大变,他没想到一杯酒水而已,竟然就能让这位朝公子落泪。
朝清随意抬起手,用青衫长袖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不瞒范老爷子,当年我家中也算有些钱财,曾得到过这种酒水,家父也极为喜欢,只是后来家道中落,一家之人分崩离析,不能相聚。如今回首再看,难免让人唏嘘。”
老人放下手中的酒杯,面上也是带着些沉痛的神色。
活的久了,见到欢喜之事未必就有多高兴,可见到人家的凄惨之事,往往就容易感同身受。
“朝公子不必伤心,在老头子我看来,你家中之人,不论如何,到底也是希望你能过的好些的。”
朝清秋点了点头,“老爷子说的在理,道理我也明白,只是一时之间想到些故人故事,情难自抑而已。”
老人见他无事,开怀一笑。
“我就知道朝公子是个豁达人,等你到了我这般岁数就明白了,有些人,有些事,留不住的。”
他忽然道:“朝公子看我这处院子如何?”
朝清秋目光从院中扫过,后院不大,更没有什么山水画廊的闲杂装饰。
地上只是寻常的青泥石板,除了身前这处石桌,就只有不远处的一处农架子,架上藤蔓交织,曲折盘旋如羽衣。
“院中着实简朴了些。”
老人大笑,“朝公子只管说配不得我这山阳第一首富的身份就是了。”
朝清秋点了点头,他心中确实有这个困惑。
按理说范老爷子既然是山阳首富,家中不该如此简陋才是。
永平镇里的孙老爷子家中不以财富闻名,后院之中尚且修有池塘华亭。
老人笑道:“这处是我范家旧宅,谁也不是天生的富足,我范家也是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如今我家那个臭小子的新宅院自然是富丽堂皇,奢华的很,只是老头子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