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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教里,云澜也已经将一切布置妥当,如今对他来说也好,对吴非来说也好,都是只差半步而已,不论谁输谁赢,这场这么多年的相争也总算是要有个结果了。
云澜蹲在地上,目光从黑衣教的一草一木上扫过。
如今虽然是他设计,吴非步入其中,可计谋这种事,哪里有十拿九稳的道理,从来都是人定七分,天定三分。
可这三分,往往就能让前面所有的辛苦谋划毁于一旦。
百里玉和杨易蹲在云澜身侧,黑衣教里如今最有权势的三个人,如今就像是田地里正在看着自家收成的老农。
“百里,害不害怕?”云澜笑问道。
百里玉点了点头,“怕自然是怕,赢了也怕,输了也怕。”
之前他自然是希望云澜能赢的,输了自然会怕,黑衣教毕竟是他们这么多年的心血,多年积累,其实说起来,似乎只是为了明日。 _o_
一战定输赢,他们所有人应当都没有想。
到会走到这一步。
吴非一直都是他们黑衣教前进之路上的绊脚石,只有踢走这块石头,黑衣教才能更进一步,才能在这东南之地走的更远些。
至于为何赢了也会怕,自然是因为他最近才听说的关于斗米教的传闻。
黑衣教缘起斗米教,只是如今论及实力还与斗米教远远比不得,如果他们这次真的胜了云澜,只怕要不了多久,斗米教的报复就会接踵而来,同样是天大的麻烦。
云澜一笑,“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年咱们也不曾想过黑衣教会走到今日这一步,可死里求生,路还不是被咱们走了出来,困难是困难了些,可好歹还是被在咱们趟出了一条路来。”
“当日光脚时都不不怕,没有今日穿起鞋来就怕了的道理。”
百里玉也是笑了笑,“你还是这么能够煽动人心。当年我们刚从村子里出来,就是信了你的鬼话,这才跟在你身后这么多年,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如今也算是要有出头之日了,可身边的兄弟却已经剩不下几个了。”
“那也没法子,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么多年,他们活着的时候我也没有薄待他们不是。”
百里玉一笑,“你是不是也怕了?按理说你不该有这么多话的。想不到咱们一向杀伐果断的云澜教主也会怕。”
云澜一个后仰,躺倒在地。
“杀伐果断如今已经是好词了吗?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杀伐果断?人心之中谁能没有牵挂?有牵挂就会有掣肘之物,有掣肘之物就会难有决断之心。”
他挥了挥袖子,驱散身边的流萤。
“所以啊,什么杀伐果断,听听也就算了,即便是孤身一人,心中也要有牵挂的。”
“谁也逃脱不掉,我也是如此。”
“我会害怕,其实心中还是有些高兴的,毕竟那说明最少我还是个人,不是吗?”
百里玉学他仰躺在地,“你总是有这么多歪道理,这么多年,我从来都说不过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云澜见他不再出声,转身看向一旁的杨易,“小杨先生如何想?”
杨易没有如两人那般躺倒在地,而是盘腿而坐,原本凌厉的眉目之间也温和了少许。
这个当了许多年读书人的年轻人双手放在膝上。
“如果此间事了,我自然是要回到红炉私塾,重新作回我的读书人,和先生一起在私塾之中教书育人。为山阳镇做些事情。~~”
云澜笑道:“好大的志向,知道自己能将来要如何活,不容易的,有的人活了一辈子,依旧是浑浑噩噩,不知为何而活,不知为何而死。小杨先生年纪轻轻就已经想明白这许多事,自然是可喜可贺。真是让我羡慕的紧。”
杨易笑了笑,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