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时的沙漏在静悄悄地往后走着,月亮渐渐升了出来,半开的窗外吹来一层冷风,苏令蛮起身,望着头顶那一轮圆月:“第一问,独孤瑶……她回去了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第一个问起的,会是这个目下无尘的独孤瑶。许是为了还有的,一点轻飘飘的怜悯之心。
苏覃却觉得她问得好。
“独孤瑶与我等一同放出府,可出府时,面色惶惶若丧家之犬。所以,第一问来了,二姐姐,你可知……独孤大司卫是身死还是被囚了?可是与杨廷罗太守有关?”
以独孤信爱女之名,若要辞行,不可能不带着独孤瑶走,便中途离去,亦会与独孤瑶打过招呼。可从昨天下午宴饮,到今晨午间,独孤瑶非但没见过独孤信,甚至再三问起,也都被人含混了过去。
旁人许是不会在意,苏覃却偏生起了疑心。
苏令蛮再一次为他的敏锐惊心,窗外沉沉的月色透了进来,她忽然觉得有点冷,可风又吹得人清醒,滚烫的脑门像是被浇了一层冰水。
“大司卫他…”话在舌尖滚了一圈,又收了回去。此事不该由她来说,定州城变天,接下来恐怕还有一系列变动,虽或早或晚都会公布出来,可不能出自她之口,想到杨郎君那双冰霜似的眼睛,苏令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不能说?”
“不能。”在风云诡谲的政治变幻中,他苏府连块随风飘摇的瓦砾都算不上。
苏覃表示理解,可看二姐姐表现,她是知情人员之一,或者——干脆就是参与人选之一。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苏令蛮受伤的左臂,心底的揣测,反而有了些实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