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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师修《晋史》时,不幸在闻人家,每每提及闻人家之事时,往往受到掣肘,世人皆知为师留下‘三家分晋’之语,被闻人家囚禁三年;

但,不幸亦是大幸,因在闻人家,故而司徒家和赫连家,包括京畿的晋皇,提及于他们,为师大可就事论事,不遮掩,不美饰,行得,倒是痛快。

为师修《乾史》时,虽留下太祖皇帝‘掠’其天下,但从太宗皇帝的北伐惨败,真宗皇帝求神问道之荒唐,仁宗皇帝看似宅心仁厚实则碌碌无为,这些事,记在笔上,却不得不受到制约,不求真解,但得平平。

为师修《燕史》时,前些年,也是为各大门阀所累,但待得燕皇陛下马踏门阀之后,倒是恢宏意气,畅快如流水。

现如今,若是再重新精修《晋史》,也将无比顺畅。

且再观,《夏史》,各国所修撰之《夏史》,前半夏,都是历代天子英明神武;而后下半夏,则大夏朝昏君频出,奸佞成堆,民不聊生。

究其原因,一则因燕、晋、楚,三国太祖皇帝都曾是大夏天子封臣,故而,前半夏需美饰;而之后,三侯建国,登基为帝,为正其统,则需将后半夏涂抹得越是乌烟瘴气,三侯建国就越是顺应天命。

八百多年前,大夏崩塌,燕、晋、楚固然未曾有今日之局面,也依旧在面对蛮族、野人、山越之威胁,但大夏帝都生乱,为何不见三国勤王?

此间之史,也向来不详。

徒儿,为师说这般多,你可其意为何?”

田无镜点点头,又摇摇头。

点头,是因为他知道,摇头,是因为他不在乎。

孟寿忽然大怒,

道:

“为师本意,就是为了提醒你,什么千秋万代,什么英明神武,没有后人帮你粉饰帮你鼓吹,纵然你有逆天之功,依旧能给你删减篡改得衣衫褴褛!

什么遗臭万年,什么昏聩无能,若是你后人在世仍占据高位,史笔如刀说的是史官,史官可以不怕死,但史官家里人,会怕死,史官可以清贫,但史官家里人,也得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