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没有以前欣赏他这般动作时的心态,跪坐在桌案对面,揪紧了整颗心。
她知道前世他死了,正因如此,眼前每一秒都好似在她面前燃烧着一根即将到头的短绳。
殷胥终于磨好了墨,笔尖捏尽清水,沾在砚内,他一手扶袖抬起手来,笔尖靠拢向圣旨,却顿住在空中。
他面上浮现出种种细微深情,却好似有一股力道在与他作对似的。只见着一滴墨从笔尖凝聚等待了许久,最终力竭的掉向纸面,殷胥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半晌轻轻的叹了一句:“好似写了什么,就真的会有人去看似的。”
殷胥抬手将笔放下,他吹了吹那点墨痕,将卷轴卷回原状,他手指蹭过卷轴,忽地自言自语:“……若你没来,我还有许多话想跟你说。但你来了,我什么就都不必说了。”
崔季明微微瞪大了眼睛,呆在桌案前。
他说的显然是她。
崔季明心中忍不住喊道:不、你还可以重活的。
你还可以跟我再说千万句话,你还可以跟我再闹无数次没必要的别扭的!
我都会听的,哄多少次也无妨!
殷胥已然扶着桌案起身,他拿起了门框上挂着的灯笼,他此时已经坚决赴死,朝着城内街道另一端走去。崔季明连忙拔腿,跟上他脚步,殷胥独自一人在街上走过很长一段路,踏上了靠近黄河边的那一处城墙,高高的城墙下便是湍急的河水,他手指擦过布满灰尘的砖墙,探头朝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