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税司的火铳不多,一共不超过五十枝,他带来的几个手下有三枝火铳,当下四面开枪,阻止苇荡中的人前进。杨凌的人在芦苇荡中什么也看不见,尤其大部分官兵并非受过杨凌训练的神机营官兵,听见铳响蹲在地上都不敢前行了。
这样敌我不能相见,无法实施有效保护,柳彪绝对不敢让杨凌涉险,杨凌无奈,只得令官兵喊话,声称钦差奉旨拿人,只拿首恶袁雄,余者不得反抗。
那名税官派人急急返回衙门,将事情禀报了袁雄,袁雄带了人冲出来,听说钦差拿人,不由脸色大变。有人奉上芦苇荡中射出的弓箭,袁雄一看果然是军中所用的箭矢,更是吓得面如土色。他做过多少恶行自己心里清楚,一见杨凌动用军队悄悄掩杀过来,必是有了真凭实据,自己凭什么和钦差及军队对抗?
袁雄脸色煞白,过了半晌才颤声吩咐道:“不……不要放铳伤人,接了钦差出来,咱家要问问钦差大人凭什么拿人?”他心中还幻想着能买通杨凌,多送财帛美女,只要钦差松松手,那还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旁边一个亲信税官一听急了,这人复姓东方,原是太湖边上桑木庄东方员外家的三公子,因为和大嫂通奸被兄长发现,干脆杀了哥哥跑到太湖做了水盗,他读过书有心计,很快混成了一帮水盗头领。
后来因为官兵剿得急,走投无路投靠了袁雄,此人凶残成性、逼税得力,甚得袁雄信赖。这有执照的强盗当得有滋有味,无论做了多少恶事,官府也不敢抓他,连差役们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叫一声东方三少。
在这里不但银子捞的比当水盗时多,而且一些欠税甚多的人被他逼迫的走投无路,无奈之下还把妻子、女儿送给他侮辱,如今他房中还有一个颇有姿色的少妇,已被他狎玩了多日,这日子给个神仙也不换哪。
这个什么狗屁钦差带了人不宣而战,偷偷摸上门来,在太湖水盗间这种行为摆明了是死约会,怎么可能还给对手机会翻盘?如果现在服了软,袁雄被抓,自己就大势去矣。
他立即吼道:“袁爷,千万使不得,那个什么钦差带了人悄悄摸上门来,显然是志在必得,这梁子结定了,袁爷要是服了软,可要任人鱼肉了。”
袁雄别看平时耀武扬威,看着比谁都威风,不过心计本事比起手下不少打手实在差了许多,闻言六神无主地道:“可……可他是钦差啊,如今带了大军来拿我,咱家能怎么办?”
东方三少狞笑一声,说道:“袁爷,他说是钦差,谁看到了?咱们只看到水贼洗劫关税司衙门呐,只要把他们全杀光,嘿嘿,袁爷不是说京师的公公对他很不满意么?到时给公公们送些银子,咱们替他们除了大害,他们还能不保着咱们?”
“杀钦差?”袁雄吓了一跳,那和杀官造反有什么区别?可是东方三少说的也有道理,他仔细琢磨了半晌,眼神中渐渐闪出凶光,不错呀,司礼监的公公们对姓杨的视若眼中钉,他在朝中根基尚浅,只要把他弄死,有司礼监和东厂撑腰,就算是皇上,难道会为了一个死人和钱过不去?
他迟疑一下道:“你有办法?不知钦差带了多少人来,拒捕杀官可是死罪,万一不成……”
东方三少嘿嘿一笑,说道:“袁爷放心,这是他们自寻死路,咱们不费一兵一卒,我就能把他们全送进湖里当王八。”
此时那些拿着火铳的打手还在四面八方胡乱地放着枪,东方三少一指芦苇丛道:“袁爷,我们放火烧他娘的,这四周的芦苇丛只要一点起来,管教他们有死无生,逃都无处逃!”
袁雄瞧了瞧那密密匝匝的苇丛一眼,犹自有些迟疑,东方三少急道:“袁爷,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干吧!”
袁雄跺了跺脚,尖声干嚎道:“水贼冒充官兵打劫关税司,小的们给爷爷放火,烧死这群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