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杨凌而容一肃,向她走近一步,崔莺儿不由心慌慌地退了一步,刚刚发觉有些脸红,忽想起自己的身份,俏脸不由一白,咬咬唇站住了。
杨凌瞧这曾在京营大军面前顾盼自若、神采飞扬的红娘子如今凄惶无助的小儿女模样,心头不知怎的一阵抽紧,生出一股莫名的爱怜,他轻轻走到近前,低声道:“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启程回京了。”
红娘子心头先是一松,再是一旷,有些茫然地道:“恭喜……”
“嗯?恭喜?”杨凌有些诧异,崔莺儿脸一红,讪然道:“不是,一路保重……”她顿了顿脚,忽然恼羞成怒地道:“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要不是一直在为一仙姑娘祛病,黑鹞子伤势好些时,我也已经走了。”
杨凌定定地看着她,忽道:“那日你和黑鹞子说的话,我在门外都听到了。”
崔莺儿脸色一下子变了,杨虎所为人神共愤,但她却是杨虎的妻子,如此丑恶行径,被他们一直唾骂不耻的朝廷中人知道,那种羞惭像毒蛇一样噬咬着她的心。
杨凌叹了口气道:“我……有一言相告,如果令尊大人愿意接受朝廷招安,你可以进京来找我,我一定保你全家无事,杨虎造反,一定失败,莫连累九族同诛!”
崔莺儿猛地抬头看着他,杨凌自信地摇头道:“我没有骗你,他,绝对没有成功的可能!杀了我,他成不了大事!杀了当今皇帝,他同样成不了大事!杨虎的本事,只能做一面之雄,永远成就不了帝王霸业、做不了不世之雄!”
他见崔莺儿脸色苍白,一时接受不了他这么直接的贬斥,不忍再说下去,他见街边一个落魄秀才据案而坐,桌上放着几卷纸张,便笑道:“不知是算命猜字的还是卖字画的,一仙应该快出来了,咱们去那儿坐坐歇歇脚儿,等他们出来吧。”
崔莺儿毫无主意地随着他走到书案旁,今日番子们对整天街梳理了一遍,如今的行人顾客又全换上了生面孔,这个落魄秀才早看出情形有些不对,再加上如今待坊间的流言,皇帝在阳原的事实,他不禁猜测方才进庙的那一群人说不定都是钦差,甚至连当今皇帝也在其中。
那么眼前这位想必也是朝廷的大员了,所以他忙殷勤地站起来道:“这位公子,可是要买副拳画?”
“拳画?何为拳画?”杨凌问道。
穷酸秀才有些矜持地一笑,他虽穷困,提到自己所长,也自有一份骄傲,秀才指指摊在桌子上的宣纸,双拳一握道:“老夫不必执笔,就以双手,便可绘出山水人物,保证活灵活现,公子可想试试么?”
杨凌笑了笑道:“好,那就请先生绘一幅图,在下拭目以待。”
“请公子出题,绘一副什么画?”穷酸秀才没想到今日还有生意上门,买主还是个朝廷的大员,如果绘的好,赏赐自然是少不了的。
杨凌游目四顾,找不到什么可以入眼的东西,忽地灵机一动道:“就请你为我旁边这位姑娘绘一幅画,若是画的象,本……本人自有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