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迟了,就早些睡吧。”
“我高兴,睡不着。”刘修知道肯定看不着王楚的脸,也把背靠着墙,看着挂在半天的圆月,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我昨天一接到诏书,就想来告诉你,可是那几个家伙个个兴奋得像老鼠一样,我实在是走不开。”
王楚想象着刘备等人接到诏书时开心的样子,不禁掩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又轻声说道:“你自己为什么不做郎。”
“我现在就是狼。”刘修嘿嘿笑了一声:“我是一只月下孤狼,千里迢迢的,从草原上一直追到这里。”
王楚羞怯的笑了一声,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刘修这种既巧妙又让人心跳不已的话,她只能沉默,一手掩着呯呯乱跳的心口,一手掩着嘴,生怕自己说出平时不敢说,也不该说的话来。
刘修见房里没反应,有些无趣,只得轻咳了一声,轻声解释道:“我今年十九,你也到了适婚年龄,如果这次不能入宫,你父亲肯定会尽快为你另找名门。我就算现在开始做郎官,哪一年才能补缺,哪能才能做到二千石?没有二千石,你父亲真会把你嫁给刑徒也不嫁给我。”
听了这话,王楚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她也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就算刘修的办法好用,八月算人的时候落选了,不能进宫,父亲也不会把她嫁给刘修这么一个没有任何官职身份的人。就算不是二千石,至少也是有机会能做到二千石的世家子弟,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刘修好象都没有可能。即使刘修现在去做郎官,要想等着补缺,至少也要十年以后,这已经算是顺利的了。
十年?她想等一年都不太可能。大父王苞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还想在死之前看着王家有个灿烂的前程呢。刘修夸下了海口,说除了皇后之位以外,王家想要的荣华富贵,他都有可能得到,当时听起来很豪迈,可是事后一想,这根本就是信口开河的大言。
他自己的荣华富贵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还想着为王家争取?
一想到这件事,王楚就愁肠百结,从刘修的话里她听得出来,刘修的压力也非常大。
“那你准备怎么办?”
“你放心,我正在一步步的争取,进展还算顺利。”刘修轻声说道。
王楚虽然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可心里还是甜滋滋的,放心了不少,觉得前面就是一座山,刘修也能背着她飞过去,前面就算是茫茫大海,刘修也能背着她踏浪而过。只要有这个和自己仅隔一堵墙的这个男子,任何困难都有可能克服。王楚仰起头,将头轻轻的靠在墙上,就像是靠在了刘修的肩上,轻声说了一句:“辛苦你了。”
“不辛苦。”刘修嘻嘻一笑,他似乎感觉到了王楚的动作,也抬起头,靠在墙上,仰望着圆盘一般的月亮,眼中却多了几分忧郁。
今天霍玉带他在宫里转了一下,特别是登上了宫里最高的建筑,北宫朱雀门的门观。他当然知道霍玉带着他到那个地方,绝不仅仅是因为他叫了她一声大姊,她是在向别人显示她和他的亲近,同时也向他显示她在宫里的地位。刘修不在意这个,他在意的是看到的景观。
站在观上,洛阳城城里城外一览无余,这和站在曹操家的小楼上,隔着高大的城墙看洛阳城时候的感觉完全不同,那种震撼,那种壮观,那种扑面而来的雄浑气势、泱泱风度,让他禁不住屏住了呼吸,随即又油然而生一种强烈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