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修转了转眼珠,田晏的话音不善,这里面可透着敌意,莫非是认为我越权,没有通过他直接和匈奴人发生了关系?他张合着手指,斟酌了半晌,这才抬起头对田晏说道:“大人,你觉得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直接指出来就是,何必转弯抹角的。”
“我何德何能,怎么敢说大人的不是。”田晏站起身来,用力揪着手里的马鞭:“陛下派卢夫人到美稷来,说要帮助匈奴人选出新的大巫师,这么大的事,我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还是从大单于那里听说了。你在杨树湖,召羌渠和当于骨都侯聚会,大单于问我是不是你们有什么计划,为什么没有告诉他,我该怎么说?”
他转到刘修面前,弯下腰,盯着刘修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刘大人,我是不是应该对他说,我也不知道。”
刘修全明白了,他淡淡一笑,举起酒杯,有滋有味的呷了一口,脸上看不出一点尴尬或者歉意:“田大人,匈奴人大巫师暴亡的事,你是知道的,天子派卢夫人来协助匈奴人选大巫师,是先到美稷,如果不是你刚刚告诉我,我也不知道。”
田晏哼了一声:“你敢说你事先没有把大巫师的事通告洛阳?”
“这么大的事,我能不通告洛阳吗?”刘修缓缓站起身来,迎着田晏的目光瞪了回去:“大人认为,我应该置之不理?”
田晏一滞,想了片刻,又问道:“那杨树湖的事怎么说?”
“羌渠也好,当于骨都侯也好,是他们主动去杨树湖拜见我,我何尝召过他们?再说了,你田大人才是堂堂的使匈奴中郎将,要召他们,也是你来召才对,我哪有这个资格。田大人,莫非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好夺权的人?”
田晏歪了歪嘴,不予回答。
“我奉天子诏,掌管并州军事。”刘修背着手,来回踱了两步:“我想请问田大人,这匈奴人的事,算不算并州的事?如今鲜卑人大举入侵,半个并州都在他们的兵锋之内,我当如何?大人掌匈奴人的事,这时候是不是该把匈奴人组织起来反击?”
田晏面红耳赤,犹豫了片刻说:“接连死了两个大巫师,匈奴人乱了,这时候单于哪有心思与鲜卑人作战,而且你也看到了,我这个使匈奴中郎将没什么实力,他们未必听我的。”
“他们不听你的,所以你来找我的麻烦?”刘修反唇相讥:“是觉得我好欺负一些?”
田晏尴尬的抹了抹脸,换了个亲热的口气:“德然,你怎么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这不是……这不是心里憋火,这才跟你吐露吐露吗,你何必当真。”
“有火?行,我找个营妓让你泄泄火。”刘修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道:“可是你不要把火发到我身上啊。匈奴人这么嚣张,我还有一肚子火呢,我跟谁发去?”
他转过身,对张飞说道:“把那个鲜卑女人从辎重营提出来,洗洗干净,待会儿给田大人送去。”
田晏连连摇手,无奈的说道:“我是来向你讨女人的吗?美稷没女人?”他叫住了张飞,将马鞭扔到亲卫手中,一屁股坐了下来:“说正事,鲜卑人杀来了,你打算怎么办?青盐泽那一战是漂亮,可是没伤着鲜卑人的筋骨,接下来还有得打呢。”
刘修也严肃起来,摊开了地图,把自己的意图说了一遍。田晏摸着胡须,静静的听着,最后问了两个问题:“鲜卑人如果抢一番就走,怎么办?匈奴人如果不能出兵帮忙,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