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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有些心烦意乱的拍了拍栏杆,张让这句话算是捅中了他的心窝。刘修曾经给他出过主意,每年举办一次大型考试取才,把士人从那些世家手中争取过来。今年是第三年,可是事情已经难以为继,因为前两次考试录取的士子现在都成了麻烦。第一年录取的士子外放之后,在年终考核的时候发现大部分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贪墨,因此被罢免了不少,严重影响了考试求才的声誉,而第二次考试的结果更麻烦,那些士子没法安排去处,如果让他们全部为郎,只怕宫里也人满为患,供养不起。马上又到了发布考试诏书的时候了,还要不要考试,成了天子最头疼的一个问题。

刘修的建议似乎看起来很美,但实施起来却是一团糟,状况百出。这让天子非常犹豫,进而影响了对刘修的信心,究竟能不能击败鲜卑人,稳定住大汉的北疆,并州的新政会不会培养出一个手握重兵、割据一方的军阀?

一想到这些,天子就会想到那个相士说过的话,觉得头晕脑胀。对于那个相士的判词,他是既信又不信。刘修的女儿成为公主,那是不是代表着刘修会造反?如果是,那为什么他的皇嫡子又会成为一个圣明天子,刘修造反了,怎么会还让他的儿子做皇帝?

一定是那个相士胡说八道,除此之外,没有合理的解释。

天子再次看手中的那方石印。刘表说,这方小小的石印是刘修亲手磨制,亲手雕刻出来的,石印虽小,却藏着刘修的拳拳之意。洁白的石质,鲜红如血的纹理,看起来爽心悦目,那些离经叛道却又活泼生动的印文也漂亮得像一幅画,只是那印文听起来有些暮气。

治大国如烹小鲜。这话如果从一个饱读诗书的儒生嘴里说出来,天子也许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可是偏偏从刘修的嘴里说出来,天子觉得非常不协调。那样一个不循正轨的人,居然会把这么一句迂腐之词奉若圭旨,在天子看来,这简直和那个相士的话一样不可解。

如果刘修和张角的作派反过来,也许天子会觉得更正常一点。

“他今天去哪儿了?”

“听说先去了长公主府,现在大概在宋府。”

“宋府?”天子的嘴角挑起讥讽的笑:“宋奇终于又找到主心骨了么?”

张让笑笑:“北中郎将一向和宋皇后家、曹家亲近,如果没有北中郎将,他们又哪里会懂得为陛下分忧。”

“嘿嘿,但愿这次他们还能听他的,能为朕做点实事,而不是一天到晚在朕的面前哭哭啼啼的。”天子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袖子,手中的印石不小心碰到了栏杆上,裂了一只角。天子眉头一皱,惋惜的看着石印。

张让见了,连忙说道:“陛下,这印章太不结实了,还是让尚方仿制一只金的吧。”

“金的?”天子想了想,摇头否定了:“金的太俗,还是挑一块相似的玉来仿一个吧。”

“陛下圣明。”张让双手接过那方石印,小心翼翼的收进怀中。

天子笑着摇摇头:“还真是如烹小鲜啊,这一不小心就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