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颙摇摇头:“我不这么想。”
袁绍猛的转过头,眼神微眯:“伯求,你的意思是?”
“如果攻得太猛,灭了黄巾,对我们并不是最好的方案。”何颙从案上拿起另一只白瓷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他的手有些颤抖,可见心里也是非常紧张的,只是不想表露出来,增加袁绍的心理负担。
“袁家为什么能手握重兵?”何颙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司徒大人为什么要把你手下的一部分精锐掉到南阳?不仅仅是因为看中后将军,更重要的是,他要让天子认为,袁家内部有分歧,你和后将军之间有争斗。可是,能有什么争斗呢?不管是你掌兵,还是后将军掌兵,都是袁家掌兵,司徒大人说话才有份量。而司徒大人,代表的是整个袁家,代表的是天下士人。”
袁绍不悦的哼了一声,没有出声反驳,但眯得更紧的眼神却表露出内心的愤怒。袁术也能代表袁家,代表士人?不,能代表袁家,代表士人的只有我,只有我才是士人的领袖,才是袁家下一代当之无愧的家主。袁术那个纨绔子如何能取代我的位置?
“而且,兵权分掌在你和后将军两人的手中,而不是集中在你一个人的手里,却袁家更有利,对士人更有利。”何颙接着说道:“你想想,天子现在最信任的是谁?”
“刘修?”
“那刘修手中有多少兵?”
“听说他的汉七营、凉七营建制尚不全,总共应该有两万多人吧,加上关中的兵力,应该不到三万。”
“不,再加上并州的大军,刘修手中现在能够集结五万人马。”何颙摇头道:“可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天子不肯让刘修来山东平叛,他手下的将士都是征战多年的精锐,如果他面对张角,张角现在还能这么自在吗?”
袁绍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看了看鲜血淋漓的手,从怀里拽出一块丝帕,慢慢的擦着,过了一会,他将沾满血的丝帕扔在案上:“你是说,天子并不是真的想平定叛乱?”
“有这可能。”何颙的眼角闪过一丝失望:“但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刘修再立功,以免他坐大。他提防袁家,同样也在提防刘修,让曹操立功,不就是这个原因?如果没有天子点头,曹操能从并州购到两千匹战马?”
“所以……不管是我,还是袁术,手里的兵力都不能太多,否则天子就会压制我们?”
何颙点了点头:“刘修的五万大军被一分为二,并州的赵云虽说是他的亲信,可毕竟不是他自己直接掌握。后将军这次南阳立功,手里已经有近两万五千人马,如果我估计得不错,天子很快就会下令暂缓攻击。”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最后的决战,远远还未到来。”
袁绍眼光一闪,皱紧的眉头慢慢的松开了,神情松驰了些许,他重新坐回案前,提起酒壶给何颙又倒了一杯酒:“那我们又当如何?”
“养精蓄锐,静观其变。”何颙端起酒杯,慢慢的抿着:“张角是大贤良师,他才是黄巾真正的领袖,钜鹿的黄巾主力在十万以上,而且训练有素,从这一年多的几次战事来看,他们的进步非常快。本初,你不要轻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