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心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连连摇头,心里有些失望,还略微有些后悔,这个宋义太书生气了,楚国的内乱比谁都严重,还联齐救赵?把自己先保住就不错了。眼下他虽然掌握住了彭城的局势,可是这个稳定下面却是暗流涌动,项羽固然是虎视眈眈,共尉在南阳又怎么会安稳?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发难,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前功尽弃,这个时候去救赵?这个宋义真是高兴昏了头,说的全是胡话。
宋义将熊心的神情全看在眼里,他不慌不忙,拢着手,安静而又不失恭敬的看着熊心,直到熊心重新将目光注视到他的身上,他才拱了拱手:“大王,你现在担心的是两个人吧?”
熊心轻轻的点了点头,抬起眼皮看着宋义,等着他的下文。
“其实,大王还漏算了一个人。”宋义淡淡的说。
熊心的眉头耸了耸,想了片刻,还是有些不太明白:“谁?”
“刘季。”宋义的嘴角翘起,笑得很轻松:“大王忘了吗,项羽和共尉是异姓兄弟,可是刘季和共尉是连襟,他们三个人,虽然不同姓,却都是兄弟相称呢。”
“刘季?”熊心眨了眨眼睛:“他能有什么用?难道他也和项羽、共尉一样心怀不轨?”
“不,他和项羽、共尉不一样。”宋义连连摇头:“正相反,他对项羽、共尉一直心怀不满。他一直想独立发展,可是一直被共尉和项羽压制着,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如今共尉去了南阳,项羽在萧西,而他却留在陈留,宁愿面对强大的秦军,也不和他们一起撤退,他的心思也就很明显了。”
“分而化之?”熊心有些明白了,但是还是愁眉不展,刘季的实力太弱了,根本不是共尉和项羽任何一人的对手,他能起到这个牵制的作用吗?
“大王英明,正是分而化之。”宋义压低了声音应道:“不过,不光是分出刘季,还要分开共尉和项羽,更要分开项羽、共尉和他们的手下诸将。”
熊心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话说到现在,才算是到了真正的要害,搞定了共尉和项羽,他才能真正掌握住楚国的大权,然后才有可能实现宋义策划的联齐救赵,与秦军决战,搞不定共尉和项羽,一切都是空谈。
“大王,项羽也好,共尉也好,他们奋战厮杀,图的是什么?还不是荣华富贵吗!谁能给他们荣华富贵,谁就能收住他们的心,谁能给他们荣华富贵?当然是大王了。大王只要略动手脚,哪怕他们是亲兄弟,也会反目成仇,更何况他们只是异姓兄弟呢。”宋义向前倾了倾身子,轻声说道:“大王,只需如此,我保证他们都不得不听命于大王……”
熊心听完了宋义的话,一直皱着的眉头疏朗开来,他满面笑容的看着宋义连连点头:“宋卿,你真是我的肱股啊。”
……
刘季提着血淋淋的三尺长剑,站在陈留的城墙上直喘粗气。看着渐渐西沉的落日,他暗自祈祷,快点下去吧,快点下去吧,要不然老子真的顶不住了。
他确实有些顶不住了,三十万秦军在章邯的指挥下,没有去攻魏国的大梁,却将陈留城团团围住,连日猛攻,今天一天就进攻了足足八趟。要不是他准备充分,又悬了重赏,将士们奋力苦战,只怕城早就破了。纵使如此,陈留也岌岌可危,他这个主将已经带着亲卫营上阵三次了。斩杀了十几个爬上城头的秦军之后,他身上也挂了彩,左臂上被戟勾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深可见骨,痛彻心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