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之后,吕矬刚刚恢复平静的脸再次变得惨白,她呆呆的坐在那里,连卢绾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任敖和审食其一直守在门外,担心的看着吕雉。审食其的脸也白得吓人,他和吕雉最亲近,由刘季刚才看他的杀气腾腾的一眼可以知道,刘季肯定以为吕雉腹中的孩子是他的杰作,随时都有可能对他下手。一想到这天大的祸事,审食其的脚肚子就开始抽筋。
形势紧急,留给吕雉的时间太少,容不得她左思右想。晚上,等刘季回到府中之后,吕雉主动赶到正室去见刘季。刘季正搂着戚姬说笑,一看到吕雉进来就板下了脸,本来有些紧张的戚姬见他这副模样,顿时变得胆大起来,心安理得的倚在刘季怀里,笑盈盈的看着面色僵硬的吕雉。
“夫君,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说。”吕雉低下头,在卢绾递过来的席上坐好,抬起头看向刘季。刘季的嘴角翘着,透着那么的不屑,眼皮不停的颤动,让人感到一阵阵的不安。吕雉和他生活了这么多年,焉能不知道他的脾气,但是自己理亏,也只能强忍着屈辱,默默的看着刘季。
刘季和吕雉对视了片刻,转过头,看着怀里的戚姬,轻轻的吐出一个字:“说。”
“夫君是不是和大王有什么约定?”吕雉开门见山。刘季给戚姬喂果子的手僵了一下,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平静,也不回答,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吕雉等了半天,见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只好自己接着说道:“我听说夫君要和大王联手,共同对付上将军和阿尉。依臣妾愚见,这恐怕不是什么好办法。大王空有名义,实则已成无根之木,上将军大军在手,迟早要和大王兵戎相见。大王纵有千般计谋,可是他没有兵,又如何能和上将军较量?他拉拢你和阿尉,不过是垂死挣扎,并没有多少把握,只是寄希望于万一罢了。你怎么能相信他呢?”
刘季抬起头,直视着吕雉,依然一声不吭,嘴唇咬得紧紧的。
吕雉有些心慌,她低下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次抬起头看着刘季。“我当初曾经让任敖送信给夫君,希望夫君能跟随阿尉的步伐,名义上接受大王的任命,却不要真的与上将军为敌。夫君为何置之不理?上将军在河东与章邯对峙,阿尉兵临函谷关,夫君以为,就凭着宋昌的口舌之利就能让你入关吗?你就算入了关,到时候又如何能是上将军和阿尉的对手?赵高弄权,章邯败局已定,难道凭将军的能力能保住关中吗?”
“夫君,趁着大错尚未造成,悬崖勒马吧。阿尉的人马就在后面,兄长也在南阳,他们按兵不动,显然是另有他意。如果夫君现在派人和他们联系,保持步调一致,想必还有挽回的余地。阿尉虽然心机深沉,但是正因为他是个心机深沉的人,才不会鲁莽行事,纵使他对夫君有什么想法,只要夫君不给他口实,他顾忌到别人的看法,不会那么毫无忌惮的,一定会给夫君一个挽回的机会。夫君,你要想有所作为,和赵高合作是没能前途的,只有和阿尉合作,你才……”
刘季的脸色越过越难看,他突然打断了吕雉的话:“我以为夫人来,是想告诉我究竟谁才是这孩子的生父的,没想到夫人却是说这些。”
吕雉张口结舌,瞪大了眼睛看着一本正经的刘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季不依不饶,冷笑了一声,又接着说道:“夫人一口一个阿尉的,叫得这么亲热,莫非……”他瞟着吕雉的小腹,一字一句的说:“莫非那尉这个竖子才是这个野种的生父?”
吕雉的脑子嗡的一声响,她万万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她想分辩,却觉得嗓子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顿时眼前一黑,呻吟了一声,软软的倒了下去。
第三章 秦亡楚兴 第十九节 情长理短
吕雉重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周围一片死寂,能听到的只有脑门上血管的脉动。她挣扎了一下,却发现浑身酸痛,痛得她禁不住呻吟了一声。
“夫人!”门吱呀一声响,任敖和审食其同时冲了进来,关切的看着吕雉。审食其的左脸上有两道醒目的鞭痕,半边脸肿了起来,眼睛都睁不开了,任敖脸上也有伤,但是要轻得多。
“你们……”吕雉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