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手轻脚地拉开了一条缝隙,闪身进去,迅速将门关紧。
房间里没有开灯,却只拉了一层纱帘,冬日午后的阳光温暖多情,将屋内的一切照得纤毫毕现——
衣帽间的门大敞着,里面被翻得一塌糊涂,原本挂得整齐的衬衫摊在地上,领带和配饰落了一地,像是进了贼。
卧室床边厚实的长毛地毯上躺着一个被打翻的透明玻璃瓶,白色的小药片洒得到处都是,床头柜上的水杯也翻了,不断往下滴着水。
被子被踢到了床脚,一大半都垂在了地上。
随月生满面潮红地侧躺在床上,嘴唇发干,双眼紧闭,身上的白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一只手还伸向床头柜的方向,手指却浸泡在了那一摊小水洼中,指尖都有些发白了。
……以随月生的洁癖程度,如果不是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是绝对无法容忍自己身处这么糟糕的环境之中的。
陶风澈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了滚。
他还不知道该如何去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从看到随月生身影的那一秒开始,酸甜的柑橘味便在房间里炸开,像是飓风一般摧枯拉朽地席卷了整个房间,将床上的omega包裹得严严实实。
那股铺天盖地的荔枝味变得更浓了。
随月生的手指忽然微微颤了颤,涟漪从他的指尖荡开,片刻后,他缓缓睁开了眼。
他像是感受到了陶风澈的到来,又像是仅仅闻到了某种极具侵略性的气味,一双雾蓝色的眼睛水汽弥漫,没什么焦距地往陶风澈的方向看了一眼。
“……小澈?”
声音低得仿若呢喃。
陶风澈嗓音干涩,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声:“我在。”
随月生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复又闭上了眼,汗水顺着他的额头一路往下淌,将枕头晕湿了好大一片。
——他发情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那一瞬间,陶风澈整个人像是中了定身咒一般愣在了原地。
一直以来坚信不疑的事情现在忽然变成了假的,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自己的鼻子。
随月生的信息素闻起来干干净净,没有丝毫变化,一如十年前他们分离的那一刻。
……他没有被任何人标记过。
一种名为狂喜的情绪从陶风澈心头涌出,随之而来的便是慌乱,他没有任何应对omega发情的经验,更何况这个当着他面发情的omega还是他喜欢的人。
陶风澈僵在原地,活像是个被泼了水后短路的小机器人,光是思考就能冒出一连串噼里啪啦带着电的小火花。
好半晌后,小机器人的系统终于重启成功,磕磕绊绊地开口:“哥,你的抑制剂在哪?”
瓶子里的药片散乱一地,杯子里的水也漏光了。想来随月生是吃过药了,但是没能起到作用。
陶风澈依稀还记得,之前的生理课上老师讲过,omega发情时,如果片状的抑制剂已经不起效了的话,还会有一种特殊的紧急抑制剂,是针剂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