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温随着血液一点一点被带走,段琮之想要说话,但他一张嘴,口中的就会不断流出血液,他甚至没有力气咳嗽。

他想对秦恪说点什么,总该说点什么,这是他喜欢了六年的人。

段琮之什么都说不出来,唯一能做的就是睁着眼,多看他一会儿。死在他怀里,或许也算是不错的归宿。

秦恪张了张嘴,段琮之知道他在说话,但他听不清,如果他还能说话,他一定会笑,秦恪还有说那么多话的时候。

视线也渐渐模糊了,段琮之轻轻合上眼,再也没有睁开。

秦恪双指并拢探向他颈间的动脉,闭了闭眼,哑声喊他:“琮之。”

琮之再也不能应他了。

*

戒指已经快要完工,他们出国之前,设计师刚向秦恪确认戒圈内的刻字纹样,但段琮之看不见了。

遗体修复完毕之后,他为段琮之换上礼服,带他回国。

去的时候秦恪想,或许出去走走,琮之可以快乐一点,回来的时候,他却永远失去了笑了能力。

秦恪向来一步三算,这是他不曾预料的,他从未想过,琮之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

秦家高速运转,龙城的豪门富户都感受到了不同寻常。

灵堂设在善义堂,火化前,秦恪在灵堂坐了一整晚,天色微亮时,他轻轻吻了吻段琮之的额头。

这是他第一次亲吻段琮之,在他死后。

秦恪起身时,脚步有些不稳,他捂了捂胸口,呼吸重了一些,再站好,他又是八风不动的秦三爷,只是更冷了。

他打开供在祠堂的族谱,在自己的名字旁边,一笔一画,写上了段琮之的名字。

他的配偶。

太阳完全升起时,秦恪捧着黑色的骨灰盒回到秦家,保镖在他身后撑着黑色的伞。汤圆被应小钟牵着,冲他狂吠,似乎随时都要冲破束缚。

秦恪没有立即去灵堂,他带着骨灰盒回了卧室。

他打开骨灰盒,拿出曾经收集的,那些已经切割打磨完毕的宝石,一块一块的,放进骨灰盒里。

秦恪的动作很轻很轻,骨灰盒中,不大的红色的袋子,很快被一圈各色的宝石包围。

最后是一枚戒指,是设计师赶工完成然后连夜空运过来的,戒面是一块方形的蓝宝石,戒圈内,刻着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

秦恪仍然记得,段琮之到秦家的第一天,见到他的第一面,尚且稚嫩的面容带着桀骜与不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