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顾悯本来已经转身离开,闻言停下脚步,身体没动,只有脸缓缓侧过来,朝身后的安郡王横过去一眼,安郡王感觉顾悯看自己的眼神,竟比腊月里的寒风还要刺骨,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等安郡王意识到自己这样太怂了,正要出言教训顾悯时,顾悯已经转过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气得安郡王在原地狠狠地跺了下脚,忿忿地想,他刚才就该告诉顾悯,凌青蘅到底是谁,看顾悯知道真相后还能不能猖狂得起来!

等到锦衣卫们都离开走远了,安郡王才带着凌青蘅回了隔壁郡王府见沈映。

沈映最终答应了帮凌青蘅他们打掩护,但他不方便亲自出面,否则让锦衣卫知道皇帝在这里,那明天一早,皇帝在宫外养了个男宠的事就会闹得京城里人尽皆知,所以只能让安郡王代为出面。

安郡王还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凌青蘅就是锦衣卫要抓的那伙儿劫走郭九尘寿礼的钦犯之一,只是以为沈映怕锦衣卫刁难凌青蘅,自己又不好亲自出面护着,这才让他过去帮忙。

“气死我了!气死本王了!”

安郡王一进屋,就冲到桌旁直接拿起茶壶对准嘴,大口大口把茶水咕咚咕咚往嘴里灌,等喝了一肚子凉水后,火气才稍微降了点。

沈映听到动静,从里间出来,奇怪地问:“你又怎么了?谁惹你了?”

“还不是那个顾悯!”安郡王愤愤不平,“皇上,你都没看到他刚才那个小人得志猖狂的样!都是您宠得他目无尊卑!”

沈映吃了一惊,“什么?你看见了君恕?你是说,去隔壁院子搜查的那些锦衣卫里有君恕?”

安郡王手里的扇子狂摇不止,“是啊,他就是领头的。”

“怎么会这么巧?”沈映心一沉,抓着安郡王的胳膊着急地问,“那他看到凌青蘅之后,有没有什么反应?”

安郡王回忆了一下,他只记得顾悯对他的不恭敬,根本没注意到别的,便说:“没什么反应啊,怎么,他们两个认识吗?”

沈映拍了拍胸口,安慰自己先别自己吓自己,顾悯那时只是粗略地看了眼凌青蘅的画像,真人和画像还是有差距的,顾悯也不一定就能认出凌青蘅就是画中之人。

况且顾悯也没看见他,只看到了安郡王,应该不会把凌青蘅和他联系在一起吧?

沈映朝安郡王甩甩手,“行了,你先出去,让凌青蘅进来,朕单独有话跟他说。”

安郡王不满地嘟囔道:“什么叫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皇上,我才刚帮你挡了一劫你就赶我出去,不带你这么翻脸无情的。”

沈映给了安郡王一扇子,“少废话,朕私库里的那柄血玉如意赏你行了吧!”

安郡王一听,立即忘了刚才的不快,眉开眼笑了起来,“行!”

安郡王出去后没一会儿,凌青蘅便进来了。

凌青蘅进来后看了沈映一眼,便撩起衣摆跪下行礼:“草民叩见皇上!多谢皇上救命之恩!”

“免礼。”沈映脸上表情无一丝变化,好像一点儿都不意外凌青蘅知道他是皇帝,只是用犀利的目光审视着凌青蘅,沉声问,“你是何时发现朕身份的?”

凌青蘅起身,微笑了下道:“其实,皇上第一次来听草民弹琴的时候,草民便已猜出皇上的身份。”

沈映挑了下眉,“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凌青蘅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安郡王将草民从南风馆里赎出来,将草民安置在近侧,可却对草民只是以礼相待,并无逾矩之处,草民便猜测,真正对草民有意思的应该不是安郡王,而是另有他人,而能让安郡王听命行事的,只可能是皇上您。是以谁第一个来见草民,那人便大有可能是当今圣上。”

沈映哂笑了下,负手走到凌青蘅身旁,斜睨他,“你倒是聪明,是朕小觑你了。”

凌青蘅谦虚道:“论起聪明,草民远不及皇上,皇上不也猜到草民是谁,同时也猜到草民已经识破您的身份了吗?”

“你都把话说那么明显了,朕要是还猜不到,那不就是傻子了?”沈映扯唇,没把凌青蘅的恭维当回事,“而你之所以敢自曝身份,无非就是认准了,朕一定会救你罢了,朕说的对不对?”

凌青蘅拱手弯腰行礼,恭敬地道:“皇上圣明,草民知道自己得罪了东厂,而普天之下能救草民的只有皇上您一人,所以刚刚才会大胆地留住皇上,请恕草民冒犯。”

“冒犯都冒犯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沈映转身坐下,突然一拍桌子,低喝一声,“凌青蘅!你可知罪!”

凌青蘅立刻重新跪下,却不磕头请罪,“草民不知,请皇上明示。”

沈映故意绷着脸道:“你不要以为朕今日救了你,就是认可你们的所作所为,尔等无视朝廷法纪,抢夺官府押送的钱财,公然与朝廷作对,你们这些人到底是何来历,潜藏在京城到底有何目的,还不从实招来!”

凌青蘅直视沈映,语气凛然:“请皇上明鉴,草民并非要与朝廷作对,我们这些人只是要和郭九尘一个人作对!”